2002年5月30日星期四

時來運到

(2002/5/29-6/2 , 日喀則, 聖康飯店)
沙塵滾滾

第二天清早起來時天寒地凍,到四合院中間的水喉開水洗臉,哇!凍死人呀!這時心中想起一句話:"寒天飲冰水,點滴在心頭."跟著吃了些簡單早餐便上車出發去,早上的西藏高原,地上因為天氣寒冷而浮著一層薄薄的濃霧,就是坐在車內也是很凍.離開了拉孜鎮的柏油路後,車子又回到破土路上,車子一路在跑,車內的人便一直在上下顛簸著,同時頭也在搖在搖去,比落D搖頭還要厲害,半路中途司機突然丟出了一句話來:"他X的!這些破土路,搖得頭也快要掉下來了!"看來在西藏路上跑了多年的師傅也受不住這些爛路.

車子翻越了一個山口後,司機把車子停下來,說是要等等後面的東風車.這時我看見遠方的山下有一條長長的沙塵龍慢慢地滾過來,我問師傅是不是有列長長的車隊要上山來,師傅看了一看,便說才不是呢!只不過是兩台大卡車吧了.我實在有點不相信,那條沙龍至少有上一兩公里,正沿著公路浩浩蕩蕩的爬上山來,等沙龍比較接近時我再仔細一看,果然是兩台東風卡車,奇怪是只不過兩台車子,就算滿載也只有二三十噸吧!何來如此驚天動地的沙塵長龍呢?於是師傅便解釋道,那些車子只不過把排氣喉向著地下噴,噴出來的廢氣把公路上的泥沙吹起吧!一點也不值得大驚少怪.搞到我好像是大鄉里出城般.

看著那兩台大卡車漸漸逼近,我們便躲回車上避開那驚天動地的沙龍.雖然西藏風沙大,整天就算甚麼也不做也會鬧得滿臉塵土,更可況是坐長途車呢,不過沒有人會喜歡食額外車塵的.等了一會那東風車也趕上來了,我們又繼續上路去,在中午前便到達日喀則市了,在老遠便可以看見扎什倫布寺的展佛台.

找旅店

司機問我要在那裡下車,我說要住在扎寺前面的堅剛果園招待所,但是他們告訴我因為市政府要搞開發那裡已給清拆了.於是我便在市中心的十字路口處下車,背著背囊四處找旅店去.

十字路口旁便有一家桑珠孜飯店,是一間大形國營旅店,一個床位要25元,可是卻沒有公共浴室設備,我從尼泊爾出發到西藏已經有兩天沒有洗澡了,經過兩三天風塵僕僕後,我覺得住店冇涼沖是不能接受的,便去找別的旅店.根據旅遊書介紹(是一本香港人出版的西藏自助遊,十分實用),在日喀則除了那被取締的果園招待所外,還有一家藏族人開的旦增旅店是外地旅客聚集的,我便往舊城區走去尋找,於是便背著大包在烈日下走了半個小時,最後在市集一條橫街中找到那旅店的招牌.書中說那旅店老闆不喜歡漢人,於是我便用英語問老闆可有床位否?他指著身後一棟正在大興土木的房子說,小店現正裝修重建,旅店要到九月才重新開張,不過餐廳還在營業云云.

坐了三日車才來到日喀則,剛到步才發現這裡的背囊友旅店,一家給政府關門了,另一家就停業重修,那麼來旅遊的背囊友都跑到那裡去呢?於是我又背著大包走回新城區去,沿途看過幾間政府單位搞的招待所,不過環境十分不堪,結果為了找旅店,我便無無聊聊地在鎮上轉了個圈.日喀則的幾條主要大街,一條叫山東路,一條叫青島路,都是幾年前山東省為日喀則搞扶貧支援時出錢重鋪後改名的.別外想不到這小城中竟然有一座十多層高的大廈,是一間叫做山東大廈的酒店,已經是全後藏最高的建築物了,想當然也是山東省出資興建的.

從下車後便背著大包在大日頭下逛了個多小時的街,加上剛到高原才不過兩天,身體還未適應,實在是走累了,便想回到十字路口的桑珠孜飯店投宿算數.就在這時我發現大街旁邊有一家新開的大飯店,裝修得富麗堂皇十分有氣派,心想應該是貴到無倫的,不過本著僥倖的心態,便姑且入去一看.原來這飯店也有普通間的床位出租,不過一個床位要35元,但是除了設有公共浴室供應熱水洗澡外,每個房間中都有部能收看衛星的21吋電視,這是別的旅店沒有的東西,而這幾天正是四年一度的世界盃開鑼的大日子,我便決定在這裡住上一兩天看看世界盃比賽.

只此一家

普通間是三個床一房的,不過旅遊旺季還未開始,我就獨霸一房,可以十分自在地看電視.安頓好後便回到街上吃午飯,到一家麵館吃了碗蘭州拉麵,然後便到中國銀行換錢.中國銀行在新城的另一端,就在專門招待外國旅行團的日喀則賓館旁,走路過去要行上半個鐘的.可是到了中國銀行才發現關門了,心中正在嘀咕著今天可不是假期時,看到銀行門口招了張告示,說銀行已改用西藏時間營業,這時約是北京時間下午2時多,減回約兩個小時的時差,現在正是西藏的午飯時間,我只好在下午4時再過來.

於是我便走回去,途中經過郵電局,便想打通長途電話回香港.可是郵電局的營業時間和銀行是一樣的,不過大堂裡的個體戶電話鋪還在營業,我便買了張IC電話咭,但是試遍郵電局裡和外面街口所有的IC電話,都不能打到香港去,初時還以為是電話咭出問題,後來才知在西藏的小鎮上,一般的電話亭是不設國際直撥的.於是我想起銀行旁邊的日喀則賓館,那裡既然是專門招待老外的,裡面的IC電話應該可以打到香港去的,便走到那賓館去打電話,事實果然證明我的推斷是正確的,全鎮就只有賓館大堂那一台IC電話是可以打長途的,真是吹漲.

山東水餃

打電話遊戲玩完後,已經是4時多了,便回到銀行門口等開門換錢.換了錢後回到郵電局對面的網吧上網,然後在街上一家超市買了些零食餅干,汽水和一種叫"澳的利"的東西,那是一瓶黃鐙鐙有氣的飲料,說是類似葡萄適可以補充體力的東西,不知情的還會以為是一瓶"尿".買好了東西便回旅店去,晚上又到樓下街邊一間山東水餃店吃了半斤白菜豬肉餃子當晚餐,跟著回房間繼續看電視.

今天在街上走來走去的十分累人,在旅店的澡堂洗過澡後,本來想看一回電視便睡覺去的,可是肚子突然痛得不得了,心想是吃了髒東西,大有可能是那些餃子出問題,於是開始拉肚子,整個晚上在房間和廁所不停來來回回,剛以為拉過幹淨時,一回到床上肚子又再發作,真到深夜時拉無可拉才能睡覺.

可是一躺下來便覺得心跳超速,心跳快得心臟快要從胸口跳出來的很不舒服,可是實在是太累了便昏昏入睡了.到了半夜,我突然間不知為甚麼醒過來,醒來時全身在發冷顫抖,混身乏力手腳酸軟,就是連拿杯水也拿不穩,手震便把杯中的水倒出一半來.此外還只覺得心跳快得不正常,好像在胸口內有個鎚子在不停敲打著,連耳朵也可以聽到自己每一下的心跳聲,此外還出了一身冷汗,把衣衫也沾濕了,情況真是十分嚇人.這時心中意識到身體的機能失常已到了一個關鍵時刻,如再不正視解決,只怕會搞出心肺衰竭,我可能過不了這個晚上.

我想這情況很可能是因為之前背著大包在鎮上走來走去,導致體力過分透支後又得不到充分休息,加上後來吃錯東西引起的肚瀉引致脫水,結果引發了急性高山反應,我想是身體到了極限時,自保機能發揮作用把我弄醒來的.高山症是無藥可治的,這時我唯一可做的是保溫,補充身體失去的水分和休息,於是我便狂灌熱水,干了一瓶澳的利和吃了條Snicker朱古力,等到身體不再發抖和心跳稍為減慢後,頂不住疲倦再度入睡.至於明天早上還能否起來,就只有聽天由命了.

赤腳醫生

到了第二天早上,各位想我死的朋友可要失望了,我起床後發現心跳雖然稍為平復,但是還是快到離奇,而且四支乏力,頭重腳輕的,便想到要看看醫生,好買些"醫肚"藥和吊吊鹽水來補充昨晚流失的水分.日喀則街上除了多超市外,還有不少的醫療店,我到旅館對面一家醫療店看醫生,所謂的醫生其實無人知他是不是真正的醫生,只是身上穿了件白袍,店子牆上掛了幾張衛生局發的證書而已.

那"醫生"是個四川人,剛來日喀則開業還不到半年,不過他說生意還不錯,時常都有人因為高山反應而來吊鹽水的,我在他店裡吊鹽水時還坐不到一回,便陸續有人也是因高山反應而來求診的,不一會店子便坐滿了在吊鹽水的客人.他問了我一些病徵,聽我說了心跳不正常後,便問我是否半夜睡覺時感到噁心難耐,"噁心"這個形容詞真是十分貼切.跟著替我量了血壓,好像只有(80/60)?,跟正常(120/80)的差了一大截.然後他便替我吊鹽水,可是因為之前過度脫水,我手臂上的靜脈都癟扁下去了,幾經艱辛輸液管的針頭才能扎到血管裡.

雖然我不知脫水,高山症和低血壓是有甚麼關係,不過吊了一包鹽水後身體好像充了電似的,人也精神起來,於是又到超市買了些乾糧便回旅店休息去.那醫生給了一些消炎藥給我治那腸炎,肚子是不痛了,但是偶然還會有些肚瀉,在我躺在床上看電視時,又給我看到那個一年到晚全天不停放著的廣告,就是有個大叔在硬銷著說"瀉痢停,止痾速速靈!",這時我才醒起只要買些止瀉藥吃,便不用再受拉肚子之苦,便跑到街上買藥吃了,果然立即見效,真是管用.

時來運到

因為意想不到的高山症發作,雖然今次是大步攬過了,不過事後要多花上好幾天時間灰復體力,原本打算先到江孜和羊卓雍錯,然後再到拉薩跟占文兄會合的計劃,現在只有改為留在日喀則看世界盃了.於是我在日喀則一住便住上四五天,除了看電視外(例如是世界盃開幕戰,法國竟然輸給一個名不經傳的非洲小國,另人大跌眼鏡!還有這時大陸電視正在播著套台灣武俠劇"三少爺的劍",婆媽到不得了.),就是去泡網吧,直到占文從香港出發到了成都,再要轉機到拉薩前一天,我才立定決心坐班車到拉薩等他.

災難,是一連串意外,不幸,和掉以輕心,因緣際會逐漸積聚而成,突然爆發的.要是當初我直接坐車到拉薩去,那就甚麼問題也沒有.可是我鬼迷心竅硬是要到日喀則去,剛巧這裡我想住的背囊友旅店又全都關門停業,我才要為找旅店而背著大包通街跑,之後又不好好留在旅店裡休息,硬是要到中國銀行去換錢,剛巧又遇上"西藏時間",然後又鬼推神差的為了找電話而走來走去,白白浪費了不體力,最後還要吃錯東西鬧肚痛,拉肚子.這時心想很多事情的發生都是"整定"的,好像事先有道看不見的引力,事情就"順其自然"地發生了,一點轉彎的餘地也沒有.世事往往是出人意表無法預測的,人就只有無能為力地接受現實,真是無奈之極.

事後回心一想,這次高山症事件我算是好運了.雖然平日沒有機會中六合彩,也沒有遇上甚麼可以"出人頭地"的好運氣,不過一直以來都是身體健康,冇病冇痛的,在旅行路上也沒有遇上甚麼交通意外,車匪路霸等壞事,既然沒有大吉也沒有大凶,這時才覺得日子過得不過不失,平淡安穩便已經是十分幸運的了.

2002年5月29日星期三

小城故事

(2002/5/28, 拉孜, 西藏家庭旅店)
酥油茶喝多了

我坐的吉普車離開了樟木鎮,駛進一個狹長的深谷中,山谷兩邊都是些古木凌空橫生的峭壁,下面是筆直一片,深不見底的深谷,公路就依著峭壁而建,不時經過些飛瀑,車子就在飛瀑下面用水泥鋼架建的擋石牆下走過,沿路還見到一兩台破舊的大卡車給人丟棄在路邊,看來是發生了交通意外或是壞車了而不得不被放棄的.一路走了個多小時才離開了綠意盈盈的山谷,來到了一片黃土的荒原上,兩旁都是些鋪滿白雪的山峰,看來我是正式走進西藏高原了.

車子在十時多便到了一個叫聶拉木的小鎮,那導遊要到鎮上搞些手續,於是我和司機便到路邊一家小商店等,花了幾塊錢要了壺酥油茶,坐在電爐邊取暖喝茶,等了不久那台東風車也來到了.聊天時才知那兩個司機都是替中旅社開車接團的個體戶,車子是自家的,但都要經中旅社才有生意.他們剛從神山過轉山節那邊回來,在樟木送團後便要回拉薩等運到了,喝了兩壺酥油茶後那導遊便辦好事回來,便繼續開車上路.

車子走了不久,正要翻上一個大板前(即是"山口"),因為大家先前都喝了不少茶,司機便停下車來好讓大伙兒放水去,可是那吉普車司機卻拿了卷廁紙跑到老遠的山上找塊大石頭躲起來,東風車司機便多口說:"酥油茶雖可減輕高山症反應,可是喝得太多會拉肚子的,就是藏人也不例外..."跟著便和那導遊一起哈哈笑起來,他們真是好朋友了.

小城故事 

大家都放下肚中的包袱後,便繼續上路,一路上都是些顛得不得了的破土路,以後在西藏的公路大都是這樣的路況,真是顛得屁股開花.不過長途路程最怕的不是爛路難頂,而是無聊,於是從樟木出發開始,那餅鄧麗君錄音帶一天內便放了五六遍,甚麼"小城故事"等等七八十年代的國語曲聽了又聽,原來在西藏鄧麗君的歌曲是十分受開車的大叔們歡迎的.不過聽下聽我才發覺歌曲越舊越有味道,怪不得香港四大天皇等在西藏是無影無蹤的.

車子越爬越高,在聶拉木已經是海拔3700M了,跟著翻過的山口更是高得不得了,山口的高點是一片大雪原,車子也不依那些彎彎曲曲的山路,直接在雪地上開著爬山,師傅充分地發揮著越野車的性能,雖然這是台十多年車齡的老爺車,但在雪坡上如履平地.在西藏這個"窮鄉僻壤",一般人接受教育的機會不多,如有一技之長傍身更是難得,所以會在這裡崎嶇山路上開車的司機都被尊稱為"師傅",而那些上過工專大學,會寫中文,說英語的藏族青年導遊,更是被受尊敬的智識分子了.

初見珠峰

山口頂上例牌有個風馬堆和一個路碑,寫著這山口大約有五千多米.前天我還在喜瑪拉雅山腳的加德滿都,那裡還不到一千米高,可是今天我便翻越兩個五千多米的山口,越過了喜瑪拉雅山,真是感到有點不可思議.在這雪原上極目遠望才見到一線的雪峰,那導遊說東首的便是珠峰了,可是實在太遠了我看不清.

順帶一提,西藏人的視力十分之好,所以他們老遠的地方也可以看過清楚,而我這種城市來的大近視,就是給我一副望遠鏡也是沒用.不過他們不是不戴眼鏡,司機和導遊整天都戴著副太陽眼鏡來防祡外線.西藏高原海拔高,空氣稀薄,這裡藍天白雪,黃土雪山雖然好看,可是陽光中的祡外線超強,我因為沒有太陽鏡,所以坐了一天車眼睛便被陽光灼得很不舒服,便打定主意到了拉薩的第一件事是買太陽鏡.

翻過山口後來到一片"黃土高原",導遊說前面就是定日,我們會在那裡吃午飯休息和等那落後的東風車.入村前司機突然停下車來,往東邊一片白雲指著說,雲下面那三角形雪峰就是珠峰了,這時我想起在印度遇上的薯伯伯說過,在定日看的珠峰有點像條倒轉的三角褲,這時一看倒是有點像,真是大煞風景了.

跟著在定日鎮一間藏式小飯店吃午飯,又是酥油茶和酸辣麵,這時聽到店外有些老外在爭吵,於是那導遊便出去看看,原來是幾個以色列人和他們的吉普車司機在吵架,好像是因為天氣不佳,在珠峰登山大本營上看不見珠峰,便嚷著要那司機回水.要中旅社退錢當然是不可能,那幾個以色列人又因為慳錢而不請導遊,司機的英文又不靈光,真是雞同鴨講,最後要我車子的導遊出面調停,為甚麼我一路上碰到的以色列人都是麻麻煩煩的呢?

回鄉証通用

車子離開了老定日走了好一會,前路突然出現了一條平滑漆黑的柏油路,比起一直顛著的破土路真是天堂地獄之分.走了不久前面有個大形的"現代化"檢查站,(好像是叫魯魯邊防檢查站),所有途經車輛人員都是停車檢查登記.

站內負責登記証件的是兩個十八九歲的小兵,一個說著些濃厚川音的普通話,另一個則是藏族小子.在登記櫃台前擠著一大伙藏族老鄉,我和司機導遊只有在人堆中一起擠,鬧哄哄的擠了大半個小時才搞好登記手續,枉那檢查站的大堂內還掛著個甚麼"青年文明號"的牌子.司機見我在登記時出示的是回鄉証,便十分擔心我是"外國人"而惹麻煩,但是那兩個武警只看了一下便照常登記,司機見沒有出岔子才放心下來,結果我們在檢查站花了一個小時才出來.

導遊之苦

初時那導遊在車上一直都不多說話,不過在路上對得久了,同車的外人便漸漸變成熟人,加上在車裡聽歌聽得悶了,導遊便有句沒句的和我搭訕,直到後來出了檢查站後,知道我是貨真價實的香港人時才放心說話.我讚他的英語說得很好,就是一般國內大學生也望塵莫及,他便說英文是在印度那裡學的,原來因為89年的動亂,他在十來歲時便被家人安排逃亡到印度去(那時很多藏族年輕人逃亡國外,都是家人花費巨款給走私販子,也即是以前喜瑪拉雅山的馬幫,由他們帶領著徒步翻過喜瑪拉雅山到印度和尼泊爾去).

雖然在印度只是難民身分,但是還能在西藏流亡政府的幫助下完成大學.本來他們可以繼續在印度過著自由的生活,但是此等逃亡被中國政府視為分裂活動,在幾年前中國政府便使出絕招,要留在西藏的家人寄信到國外的流亡分子,只要他們回國便保證一家安全,否則留在西藏的家人生活便沒有保證了.不少流亡在外的年青人為了家人的安全,只有回國去,但是他們之前有外逃記錄,在國內不好找工作,不過好在他們會說一口流利英語,所以不少人便當涉外導遊去.

不過這些導遊實在不好做,雖然藏族導遊學歷高又會說外語,但是他們必須經過國營中旅社才能接團,所以工資不高又沒有甚麼回佣賺,而且每年都要向旅遊局和中旅社付上大筆的登記費牌費之類,國家對他們又特多監管,真是生活艱難.相比之下招待國內旅行團的漢族導遊,每次帶團的小費回佣之多才是真正賺錢,而且監管也是輕鬆得多,真是泥雲之別.

開車的司機對那導遊的情況是十分了解的,所以十分同情他的狀況,導遊一邊說著他們面對的困難和無奈,司機便在旁邊發表意見大表支持,於是我們一路上便聊聊天聽聽歌來打發時間,好讓我多些了解西藏的現況,同時他們又問我一些香港的事情,例如香港人是不是很愛國和支持老董等.不過他們對香港和台灣的認識,都是平日看中央台新聞聯播得來的,所以有著很多誤解.後來在西藏路上都有不少人問我關於港台的情況,我想他們是想把港台情況來和西藏來對比一下吧!

我想他們願意大開金口和我說這麼多事情,一來因為我只是萍水相逢坐便車的客人,至少可以肯定我不是中國的公安臥底,就算多說了話,在將來也難以再碰上,不怕秋後算帳;二來我的身分特別,介乎中國人和外國人之間,而且比較容易了解彼此的想法,他們才不介意打開天窗說亮話,給我機會認識和了解他們的生活和想法,所以我覺得次旅程真是十分的難得,以後在西藏旅行也要多搭便車.

侏羅紀

因為之前在聶拉木和邊防檢查站耽誤了不少時間,所以翻越了第二個五千米高的山口,到達拉孜時已是黃昏時分了.車子在拉孜前面一個邊防檢查站停車登記,有著上次檢查站的經驗,那司機心中對我香港人的檢查手續已經有個底兒了,登記時我還多口問那些武警,拿這回鄉証到後藏阿里有沒有問題,他們說持証者可以通行無阻,也不用甚麼勞子的邊防証.在檢查站一點問題也沒有,不過我們一停車便有大伙的藏族小孩拿著些石頭上前圍著我們叫賣,說是甚麼侏羅紀時代的化石云云.

過了檢查站再前行不久,竟然有一道水泥大橋,過了橋後便上了一條柏油路,便來到拉孜鎮了,不過司機不在鎮上留宿,而是直接到鎮外圍一家藏族旅店去.那店子本是一個普通藏族農莊,店內一個普通床位只要25元,而有電視的則要貴上些,不過電視於我無用,還是省錢至上.來這店子投宿的都是藏族司機和旅客,不過除我這個"外地人"外,還有一個老外女士,原來她是在日喀則那邊坐順風車過來的,嘜外國人不是一定要跟旅行團的嗎?

吃晚飯時那幾個司機和導遊叫我一起吃,原來他們都是早已認識的,走在這道上的司機來來去去都是那伙人,平時在路上或是旅店都不時會碰上,所以都十分老友.他們雖然全都是藏族人,不過都愛吃漢餐炒菜,還要了些青稞酒和啤酒來喝,連我也被灌了一兩杯.一大伙人邊吃飯邊吹牛,當他們知我是香港來的時候便又問起香港來,除了問我挺不挺董外,他們還知道阿松娶了國寶呢!

感同身受

那班司機在白天不能飲酒,所以晚上便要喝過夠,飲飽食醉便回房睡覺去也,只有我,導遊和那外國女士還留在飯廳聊聊天.那個女士原來是美國的古巴人,也是一個人出來旅行的,因為她不喜歡被中旅社剝削和限制自由,所以到達拉薩後便扭盡六壬也要找順風車獨自上路,之前便試過自行到納木錯,山南和日喀則去,現在說要打車到珠峰登山大本營;那導遊見她勇氣可嘉,於是便給她一些路上找車的"專業意見".

那位美籍古巴女士說自己曾經在"共產政權"下生活過,所以便對中國政府在西藏的所作所為"洞悉一切","感同身受"云云,拉著那導遊說著些道聽途說得之的傳聞,那導遊聽了只有苦笑一下便算.那女士跟著便問我香港回歸中國後有些甚麼感受,問我中國政府有否對香港甚麼樣的,真不知怎樣回答她才好,然後她又說起其實美國也是不好,我說當然美國也不是甚麼好東西啦,各國的政策都是"以我為主"的,那有甚麼正義道德可言.然後那女士突然問我藏獨好不好?如果中國和達賴和好又如何?這時那導遊早已逃之夭夭了.說著說著,剛才那些啤酒開始發作,頭痛隱隱,我想可能是多喝酒而引發了輕微的高山反應了,於是閒話結束各自回房睡覺去.

2002年5月28日星期二

進入西藏

(2002/5/27, 樟木, 夏爾巴旅店)
屈住練瑜珈 

早上天剛亮時我便在加德滿都的小旅店起床,趕到舊長途車站坐頭班車到中尼邊境的Kodari去.因為我是第一個來到車站買車票的,所以我的座位就正在司機位之後,前面有一塊板子頂著腳不能舒展,初時以為從加德滿都到樟木只有三百多公里的路程,頂多只會花上五六個小時,那知車子在窄狹的山路上慢慢爬行,還要在半路中途停了兩次車休息,走了約三分二的路程才到達山區的一個叫Tatapani的小鎮,這時已經差不多花了六個多小時了,屈著腳這甚麼久真辛苦,還以為自己正在練瑜珈.

坐公車的好處除了是便宜之外,還可以近距離地"體察民情",我就一直跟當地乘客在巴士車廂中擠上了大半天,在車中唯一的娛樂就是看看車外的風景,和一直聽著司機在不斷重覆放著那些哎唉呀啊的印度音樂.初時聽著還覺得十分新奇,不過在印度和尼泊爾的個多月中時時刻刻都聽著,他們耳中那美妙絕倫的流行音樂,在我耳中便變成吵耳不堪的噪音了.每次聽著時心中都會不期然地浮現那種在印度歌舞片常見的片段:就是有幾十個衣著性感的印度美女,正圍著一個半祼著上身,在嗌破喉嚨高歌的印度壯男,她們就在那條大肉蟲身旁邊左右搖頭,邊妞著蛇腰在跳舞,而電視前的印度觀眾都會目不轉睛地盯著發呆,不知是在看那些美女,還是在看那肉蟲壯男.

巴士到了Tatapani,車上大部分的乘客都下車了,就只有六七人是要到Kodari去,除了我是外國人外,其他都是尼泊爾人,司機把我們從他的TaTa大巴轉移到另一輛中巴車上,我們上了車後又要多補點車資才能成行,算是"豪華"中巴車和老爺大巴的檔次分別.坐好後又來了一大班老鄉擠上車來,連走廊也站滿了人,放滿了貨,其中一種最奇怪的貨物是兩個大半個人高的水桶,裡面原來放了不少"生猛海鮮",是從印度那邊運到西藏出售的奇貨,車子一路在山路上顛,魚就在水桶內跳來跳去的想要逃出來.

友情表現

於是車子又在山路上走了三個多小時,沿路的山谷越來越陡峭,車子也越爬越高,之前一整天都在"平坦"的山路上走,但是到了現在才算是真正在爬山.因為之前連續下了多天的大雨,路邊不時會有些山泥傾瀉遺下的泥頭沙石,路旁山谷下的河流正在"山洪暴發"中,我心中想著幸好今天沒有下大雨,要是因為泥石流而被困山路上不上不落就麻煩了.奇怪是沿路竟然有兩座新建的水泥水壩和水力發電站,內裡有些中國人樣子的工人在出入幹活,看來是繼中尼公路等無償援助外,我們偉大的祖國對尼泊爾又一友情表現了.

從加德滿都出發已經有八九個小時了,可是還擠在巴士上,心想"阿熹被困巴士中,不知何日到西藏".之前在加德滿都的旅店老闆跟我吹牛時說過,他不久前到過Kodari玩,說中尼邊境好像在下午四點便關門,這時已經是四點多了,我想就是現在到站下車也趕不及過關,只有在Kodari待上一個晚上才算.說時遲那時快,車子在四點半左右便停下來,原來已經到了總站了.

友誼橋

一下車發現身在一個勁深的峽谷中,兩面都是長滿樹木的山坡,下面是一條激流,山谷上面則是一片雲霧蓋頂,人就好像就困在一個長條形的盒子中,這地方用"一條山溝"來形容就最貼切不過.所謂Kodair其實只是沿著中尼公路邊的一條小村子,路旁都是些木板建的小屋,十分落後,真不知有甚麼好玩的?路的前端有一間小平房,門外停著兩三輛日本中巴車,站著一大班身穿行山裝束的老外,看來是剛從西藏出來的(後來才知他們大都是花費重金,到後藏神山參加轉山節回來的,轉山節舉行那天正是佛誕(農曆四月十五日),代表了十二年一度的馬年轉山開始,不過那轉山節剛好在我進藏前兩三天剛好完結了).

我看見正有大班老外在過關,心想邊境口岸應該還未關閉的,所以便趕到平房中辦理出境手續,出奇是尼泊爾的海關看看我的BNO,一句話也不說便給我蓋章出境,上次我從越南到中國雲南時,那班越南海關還要我出示"中國入境簽證",又不許我出境,真是搞笑,想不到在尼泊爾卻一點問題也沒有,真是古怪.

辦好了過關手續後,我便急急腳的走到前面的友誼橋去,在尼泊爾那邊看過去,那友誼橋是一座巨大的水泥拱橋,橫空出世的橫跨在山谷之上,聽說是在八十年代時重建的,原本的橋在多年前的一次山洪中給沖毀了.此外中界那邊都是些新建的水泥樓房,山上還有一個小山城,跟尼泊爾這邊的木屋小村一比,中界那邊好像已發展到八十年代的水平,但尼泊爾還像停滯在六十年代般的.

跟著我便戰戰兢兢地走到分隔兩地的友誼橋去,一般人回到自已國家去,都會理所當然的過關去,可是因為那白痴的入藏紙限制,到了這刻我走在友誼橋上,已經正式離開尼泊爾而要進入西藏時,我還是不能肯定我是否可以拿著回鄉証從樟木回國的,只怕邊防武警會跟我說我沒有伸辦入藏紙和參加那些宰人的旅行團,不是合法入境而把我扔回尼泊爾去.我想這種不知所謂的情況大概只會在出現在中國的港澳同胞身上,究竟在國內我算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呢?

到了友誼橋的中界那邊,有一個大大的大理石拱門,上面寫著"中華人民共和國",下面橋頭有兩個邊防武警坐在的一張木台旁把守著,他們看見有個旅客背著大包獨身走過來時,顯得有點奇怪,不過他們看見我的回鄉証時,便見怪不怪了.我問他們現在多不多香港人在樟木過境入藏,他們回答道是出多入少,但甚麼是入藏紙他們可不管,只要我有回鄉証就成了,跟著拿了我的証件登記一下,便叫趕快我上山去,原來正式的海關是在山上,而中間還有八公里的山路,要是遲了可沒有車子,那時我便只有爬上山去.

雖然是坐了整天的公車,身體是十分疲倦,可是能夠回到中國,來到西藏,最重要是不用花錢辦那不知所謂的入藏紙而感到十分高興,好像是獲得甚麼大勝利般十分興奮,倒是第一次為身為中國國民而感到自豪(因為中國人從西藏入境不用辦入藏紙),我還請那兩個邊防武警給我在友誼橋上拍了張照片留念.

一水之隔

過了橋便有一個水泥房子,門外停了輛破舊的日本吉普車,(後來才知是豐田62形,這種車子在西藏可說是隨處可見的),那尼泊爾司機要收NRs500才肯送我上山去,雖然是十分貴(即是50港元),但聽剛才的武警說這可是公價,就是坐多少人也是一樣價錢的,因為我實在不想背著十幾公斤的背囊爬八公里的山路,所以只有乖乖付錢坐車上山去.

到了山上的海關檢查站,例牌是白色磁磚藍色玻璃窗再加橙紅色琉璃瓦頂的小屋,這時不得不佩服中國政府的門面工夫,這些"國門"有關國體,實在是包裝得不錯,相比之下尼泊爾和印度的海關都是些老土平房,我們中國真是體面得多了.(不過人家甚麼人都可以拿到護照自由出入國境,這又不是我國可比,這可是各國的國情發展不同,但是誰高誰低就難說了)檢查站內坐著個武警先生,正經八百地查看我的回鄉証,可以搞了好一會還未讓我過關,原來是停電了電腦開不著,要等後備電源開機給我登記,真不知是落後定係先進好.

搞了一輪終於辦好入境手續,可是我一看回鄉証上,卻沒有樟木入境的蓋章,一問之下才知在2002年5月開始,所有回鄉証出入境均不用蓋章,理由是香港和大陸都是中國地方,不算是正式出入境.(可是我現在卻是從尼泊爾回到中國啊!這不是"入境"嗎!)我用盡方法跟那武警說項,也沒法在使他在我的回鄉証上蓋個章,可知這個入境蓋印是進入西藏最好的記念品啊!

終於正式進入西藏,算是回到中國了,瞬間我從一個只能用講英文的地方來到一個能使用中文的地方,雖然只能說普通話而不是母語廣東話,但是能用自己國家的語言溝通,四處看見的都是中文而不是一串串雞腸般的印度文,使我到一種回到一個屬於自己國家的感覺.只不過是一河之隔,但是文化人種語言文字便完全不同了,還有那種回家和國家的感覺,是我在香港一直以來都感受不到的.以前在香港還是在大陸工作旅行時,都明顯分別到自己是香港人,可是這次在印度和尼泊爾玩了個多月後進入西藏時,才感到無論如何,不論是來自港澳台還是中國大陸,我們都一樣是中國人.

歌舞昇平

來到山上的樟木鎮已是下午五點多,中國銀行已經關門休息了,幸好我一直都帶著些人民幣在身上,只是這時身上還剩下一百多盧比,便和一個要下山出境到尼泊爾的外國遊客換了做人民幣.本來有個當地的混混想用搵笨價錢跟我換錢的,不個因為他的價錢實在是太離譜了,所以最後只有便宜了那個外國遊客.

海關外面街上便有間國營旅店,一個床位便要50元,是專宰老外遊客的,不過門外卻停了幾輛豐田62和一台東風卡車,我便上前問司機可否搭便車,原來他們剛從拉薩送遊客到尼泊爾來,明天便要空車回去,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後,坐豐田到日喀則要200元,而東風車則要150元,因為我貪舒服便說要坐豐田車,和司機約好明天早上見.

樟木鎮其實不大,沿著之字形的公路上山,兩旁建了不少旅店,商店,還有卡拉OK夜總會等.我住在關口前面不遠的一間由尼泊爾人開的小旅店,一個床位只要25元,是國營旅店的一半價錢.不過整過晚上對面的卡拉OK都放著強勁的大陸流行曲和勁走音的卡拉OK歌聲,吵吵鬧鬧的使人難以入睡.我在旅店樓下的四川飯館吃晚飯和看了一會大陸的衛星電視,吃的又是那些油水充足的蛋炒飯和又咸又辣的白菜炒豬肉,以前在大陸旅行時可很不習慣這些大味飯菜,不過經過在印度日日咖喱,冇啖好食的日子磨練後,現在反而覺得這些又肥又咸又辣的東西最合胃口.

第二天早上回到那國營旅店門口,找到那豐田車司機,先和他在路旁一家藏式茶館吃了早點,就是酥油茶和辣麵一大碗,然後才上車出發.同車的還有一個藏族小伙子,是剛送團的導遊,另外還有一台東風車跟在後面也是要回拉薩去,於是兩台車子離開了樟木鎮,沿著中尼公路走進深谷中,開始翻越喜瑪拉雅山的旅程了.

2002年5月24日星期五

美食天堂

(2002/5/24-27, Kathmandu, Sagarmatha Hotel)
到加德滿都去

    在Pokhara窩了幾天,整日無所事事地"養傷",每天外面都要雷電交加地下上好幾個小時的大雨,只有偶然在黃昏時分片刻雨過天清之時才可看到Annapurna的雪山,再留在Pokhara實是無癮,於是便決定到加德滿都去吃好東西和上便宜互聯網去.

    從Pokhara到加德滿都,一是坐飛機,另一就是坐巴士.以我這種Cheap精來說,錢比時間和舒適更加重要,當然是坐巴士去.不過巴士也有兩種,一種是叫Swiss Bus的豪華空調旅遊車,是以前瑞士政府援助尼泊爾計劃的一部分,瑞士送了些大巴給尼泊爾來作長途公共交通用,不過這些豪華大巴當然不是普羅大眾可以乘座,只有那些付得起錢的外國旅遊才能享受得到.而另一種就是一般的本地班車,都是些日本進口的二手中巴車,價錢是最便宜,也是最受我這種慳錢為上的背包客歡迎.我寧可多省點車錢,好到加德滿都多吃點好野.

    經過十個小時的車程,巴士終於停在加德滿都市中心的大球場旁,我等了好一會才拿回綁在車頂上的大背囊.車站對面正好是中央郵局,我記起阿安在電郵中說過,他從曼谷用Poste Restante寄了封信給我,我便到郵局去拿信,可是我在郵件室內找來找去都沒有,看來信是未寄到,不過我卻找到一封由美國寄給Dalai Lama的信,也是放在姓氏L那一欄,達賴喇嘛不是在印度的嗎?嘜Lama又是個姓氏來嗎?

    從郵局走到旅店集中的Thamel要上半個小時,背著大包在這又晒又熱的天氣下真是要命.Thamel區最出名的旅店是Kathmandu Guest House,是當地廉價旅店的始祖,地位有如是香港中環的文華酒店般無人不識,而這裡上百間的小旅店都是圍繞著它發展出來的,所以我十分容易便問明方向,很快便來到Thamel的中心地帶.

    加德滿都是尼泊爾的首都,可比Pokhara熱鬧得多,不過在這旅遊區的街上,遊客一樣是疏疏落落,冷冷清清的,不少旅店也只有兩三個客人,大半的房間都是空著的.我找了幾間旅店,給我在中間位置的一間旅店內找到個不錯的三人房間,以15港元一晚獨佔之,我真是越來越喜歡旅遊淡季了.

美食天堂

    之前在印度聽阿薯伯伯說,加德滿都有各式餐廳,中西美食包羅萬有,萬萬不能錯過云云,之前在印度日日食咖喱,口中真是辣出火來,而之後我會到西藏去,那裡可一樣是無啖好食的,所以我來加德滿都最重要的一件事是要大快朵頤,尤其是在印度吃不到的豬肉和牛肉,和中國大陸吃不到的西餐.我的旅店樓下便有間KC抓房,所以這晚我便去鋸抓,送上來的不是水牛肉,而是貨真價實的西冷牛抓,真是好吃得不得了,成個月來第一次吃真正的牛肉,吃得我感動流涕.

    於是一連幾個晝夜都是去吃好嘢,第二天的午餐是在一間日本餐廳吃了個吉列豬排定食,那塊炸豬排,正統的日本珍珠米飯和那碗面豉湯,比得上香港日式餐廳那些上百元的定食,竟然可以在尼泊爾給我吃到這般有水準的日本餐,而價錢只需二十多港元而己,真是意想不到.

    第三天午餐我走進了一間韓國餐廳,吃了個三十幾港元的Kimchi牛肉定食,一個定食便有上十幾個小碟子的配料和泡菜,和一大盤的生菜包牛肉,又平又好吃又飽肚(食完成日都頂住個胃).每日的午餐吃了東方菜式,晚上就去吃西餐,甚麼Pizza和意大利粉都試下,還有朱古力蛋糕和Cheese Cake等糕餅當下午茶,這裡每頓飯的價錢不過是二三十塊錢,不過食物質素,服務態度,以及是店子的環境等,都比得上香港中環蘭桂坊和SOHO那些所謂的名店,甚至是更加優勝.使人越發越覺得加德滿都才是美食天堂,而相比之下香港的食店又貴又唔抵食,加上人客又多,D waiter又唔專業,例如是中環和灣仔o個D扮高擋的酒吧,一支啤酒便要上三四十塊港幣,D哥哥仔姐姐仔waiter又是黑口黑臉的(係好串個隻),實際上大都是裝裝高級上流,得個樣而已,實在不明白為甚麼香港的東西越來越是物非所值.

奇蹟出現

    加德滿都和Pokhara每天都要下雨,有時還會下上一整天的,甚麼地方都提不起勁去,不吃飯時就去泡網吧,加德滿都上網可是超便宜,一個小時只要2塊錢而已,是Pokhara的十分之一.有日午飯後大雨稍停,便到附近不遠的舊皇宮廣場Durbar Square去參觀,那廣場四圍是沒有圍牆的,不過在主要的路口上新建個收費亭,原來自今年起這廣場不再是免費參觀,學了中國大陸那套門票藝術要買票,真是吹漲.



    本來還想到舊城對面河邊的Patan和城西山上的八眼佛塔去看看,可是在舊皇宮廣場玩了一會天上又開始下著毛毛細雨,看來一會又會是雷電交加的,只有趕忙回旅店去,想不到竟然給我遇上香港人,可以說上幾句廣東話的感覺真不錯.回心一想能在淡季中碰到同鄉,真是奇蹟.

    當時我經過Thamel中間的路口,突然聽到有人在說廣東話"快D啦!...",我定過神來往四周一看,身邊剛有一對年青的中國男女經過,於是我又發揮我的搭訕本能,原來他們是香港來的旅客(看樣子是情侶),今天下午要坐飛機到Pokhara去,現在正要趕回酒店收拾行李去趕飛機,那小姐聽我說在一兩天前剛在Pokhara,便十分緊張地問我那邊可否看到雪山,看來她見加德滿都日日都在下雨,擔心遠從千里來到尼泊爾卻會與雪山無緣,那就白費心機了.

    我想在雨季來臨時,山上的天氣是很難說得定的,不過要是運氣好的話總會有機會看到Annapurna的雪峰的,正所謂皇天不負有心人,最怕是你半途而費.不過在無止不停的雨等待停雨,是十分無聊掃興的事,所以我便十分惋轉地告訴她,在雨後黃昏時若是雨過天清,便可以十分清楚地看到Annapurna的.那小姐聽後十分高興,便被男友拖去了.看來那小姐是十分期待看到雪山的,說真的大部分香港人可能從小到大都未見過雪,就算在外國留學時有個下雪的冬天,也不大有機會看到這連綿百里的巨大雪峰,所以希望他們到了Pokhara發現大雨是由朝落到晚時,不會失望吧!

車匪路霸的規定

    除了上網外,便是到路口處的冒牌書店打書盯,找找看有沒有關於西藏的旅遊資訊.中國政府規定,所有外國人(包括香澳台同胞)到西藏旅遊,都必須參加中國政府指定的旅行團方能入藏,就是我們所謂的入藏紙了.這一紙通行證並不便宜,旅客必須付上幾百甚至一千多元的人民幣的額外團費,總共要花上二千多元參加所謂的旅行團才能進藏,不過只包來回加德滿都到拉薩的中巴車費,四天拉薩的床位住宿,和一天的拉薩市內遊(門票自費),以上東西加起來最多不過值五百塊人民幣,那些入藏紙費用卻不知是用到那裡,難說最後會跑到了誰人的口袋中.

    如此不知所謂,可比車匪路霸的搶錢規定,可在各主要的入藏口岸上嚴格執行著.在大陸旅行時,在公路旁的土房子牆上,都不時見到大字寫著"嚴打車匪路霸!"之類的口號,不過西藏最大的路霸卻不是旁人,真是諷刺.因為市面上主要的旅行書都是以外國出版為主,書中有關港澳同胞的入藏規定一律久奉,而我手頭上有一本2000年香港人出版的西藏旅遊書,內裡說無論是坐飛機或是汽車入藏,都難逃這入藏紙規定,唯一不用付錢的入藏方法就只有從新藏公路和中尼公路進藏,可是這已是2年前的資料了.

    我為了逃避這不知所謂的入藏紙,所以便打定主意自己坐公車到中尼邊境去自行過關,可是一直到今還未能肯定此路是否行得通,找書和上網都不得要領,無法求證,心中有如吊著十五個水桶在七上八落般,很不踏實.不過為了省掉這千幾元的冤枉錢,不想益那班大陸清官,點都要闖關試試,最多在邊境被打回頭時再想辦法.

返大陸睇世界盃

    飲飲食食便在加德滿都過了兩三天了,轉眼就要到五月底,四年一度的世界盃就要揭幕,今年的世界杯可是破天荒第一次有中國的分兒,當然要趕回中國國土上和國人們一起在電視旁打氣啦!尤其是心知中國隊必定會在晉升十六強的首輪賽事中出局,要是遲點回去便會看不到中國隊比賽了.眼見這幾天還在下著雨,看來是等不到好天氣了,便下定決心明早無論如何也要出發到西藏去.

    晚上先去吃頓芝士焗意粉,然後到超市買些補給品,一支原子筆才不過是NRs10,即是一蚊港元而已,比中國大陸還要便宜上許多,看來不久之後,當中國大陸這個世界工廠的廉價勞動飽和了,世界工廠跟著便回搬到印度大陸去尋找更便宜的勞動力.

    晚上回到旅店,給我在前台的書架上發現了一本1989年前的LP印度,內裡竟然還有關於喀什米爾的詳細資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只是現在找到也沒有用了,看過內容才發現Sirnagar市在這十多年間沒有重大改變,唯一不同的是LP書上提及的旅店和餐廳現在都已不見蹤影了.

    這時旅店的老闆過來問我會不會看中文,原來他今天來了一批老外客人,說要到西藏去攀登珠峰,可是西藏旅行社電傳來的批文又看不懂,便過來請教我.那批攀山者都是東歐的立陶宛人,本來是定在五月時登山的,可是卻遇上十年難逢的大雨,說是適逢厄爾尼諾現像弄至今年特別多雨,只有先從登山大本營撤退回加德滿都來.

    我替他們翻譯過一兩份批文,發現批文會在五月底便過期,提醒他們小心點.他們說新的批文在大陸導遊那邊,他們明天會到樟木口岸去,導遊會接他們回到登山大本營的,還問我搭不搭他們的小巴.我想有便宜車坐當然是最好的,不過他們的車子會在清晨四點半便出發,這樣早不知搞還會甚麼鬼,加上他們會有大陸的導遊接應,要是他向我追收入藏費那就因小失大了,所以我便多謝他們的好意,心中還是決定明天自己坐班車到邊境去吧!

    於是第二天早上六點多我便起床,吵醒老闆退房後便坐三輪車到市中心的舊長途車站,坐日出的早班公車到邊境口岸小鎮Kodair去,希望可以趕在下午收關前到達過關.昨天晚上下了一場大雨,巴士開出時正好是雨過天清,看出車窗外可以見天空的烏雲中開了個大天窗,後面是一片清澈的藍天,加德滿都後面豎立著一列巨大的雪山,這時曙光正把雪峰都照得一片金黃,想不到在離開尼泊爾到還可以多看喜瑪拉雅山一面,看來今天一早便有個好開始,往後應該會是行好運的.

2002年5月13日星期一

福無重至

(2002/5/13-23, Pokhara, New Nanohana GH)
誤入當舖 

    回到Pokhara,第一件事就是換上了涼鞋,然後是攤在旅店的床上伸直雙腳,突然感到行左幾日山之後,可以舒舒服服的動也不動地躺在床上,是世界上最舒服的事情了.

    黃昏時分到外面找好東西吃,在湖邊有不少餐廳茶座,環境挺不錯的,但是賣的東西比較貴,吃一頓西餐至少要二三十塊港元,不過在山上"痛苦"了十天八天,要回來吃頓好的來"獎勵"一下自己,自己唔對自己好D,還有誰會對自己好呢?

    順道想去還東西,可是街上所有登行用品商店的門面都是差不多樣子的,我在街上來回走了一趟,還是找不到我先前幫襯過的舖頭,但又不想無端白事多付一天租金,只有吃過飯後才繼續找.

    皇天不負有心人,吃飽飯後走路回旅店時,才發現那登山用品店就西餐廳旁邊不遠的地方.那老闆娘見我這麼早回來,感到有點詫異,問我不是要上十多天才回來的嗎?我便說多得貴店那對"爬山鞋",我因為腳痛才迫不得意撤退下山的.還了租用的東西後,那老闆娘又契而不捨地想作置我那把三節縮骨遮,尼泊爾的遮都是大大支的,所以她對我那輕便迷你的日本縮骨遮愛不惜手,不過我還有幾個月的旅行,當然是不肯啦!跟著她看見我的MD機,又見獵心喜地問我可不可以把那"迷你收音機"賣給她,然後她的丈夫剛巧從外面回來,看到我掛在褲頭腰帶上的不銹鋼手表,又問我的手表賣不賣,搞到我好像是上門來推銷賣水貨的行腳商,而他們才是買東西的客人,角色給對調了.可能他們除了租售登山用品外,還兼營典當生意,以為我是來當舖變賣行李的.

不合時宜 

    晚上去上網查看電郵,Pokhara的上網費十分貴,一個小時要十幾二十港元,跟香港的網吧差不多價錢,只是速度超慢,所以都沒有客人,只有老闆自己在玩.不過我已有成十日冇看電郵,與世隔絕已有一段時間,不得意才去幫襯一下.

    新疆認識的阿安已從越南回到泰國,跟著要南下到新加坡去,還說已經把他在西藏旅行的心得寫了一封信,寄到加德滿都的中央郵局等我去拿取.而日本女孩Rie則剛從加德滿都到達了西藏拉薩,還問我會幾時到西藏去.

    此外我在香港舊公司的一名同事"占文"兄也發電郵給我,問我現在在那裡,原來他打算在六月時辭職不幹,年底時要到外國讀書去,想在中間放假到外地旅行.我在出發旅行前曾和他在香港飲茶,說過我今年中會到西藏旅行去,於是他便想在六月時到西藏找我一起旅行去,終於能在路上碰上個熟人了,十分期待.

    不過還有封不合時宜的信,我在香港的細佬在電郵中跟我說,稅局寄了張稅單給我,要我在六月前回覆,真是麻煩.只有請細佬把那稅單scan入電腦後再電郵給我,等我填好後再在尼泊爾寄回去.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還要細佬給我寫了封信到稅局,請求延期遞交稅單.我記起以前美國有個甚麼偉人說過,在生命中,除了死亡之外,就只有交稅是無法逃避的.

雙重標準

    第二天因為腳還在痛,所以甚麼地方都沒有去,只在旅店門房和伙計一起看電視,有句沒句地聊天,電視裡都是些印度台,老是在看歌舞電影和印度MTV,由朝嘈到晚,悶死人了.尼泊爾和印度人其實是差多的,他們主要是信奉印度教,語言,文字,文化習俗也是差不多,就是看樣子也是一個模樣,(當然他們看中國人,日本人和韓國人也都是一個模樣的).所以尼泊爾人都是看印度的電視和電影(Bollywood),反而少看尼泊爾電視台.

    因為天氣太熱了,所以我下午又去理髮店把頭髮剪短,剪完頭髮後那大叔師傅問我要不要Massage,我說如果是要錢的就不用了,可是他還是給我按了幾下,我感到不對路便叫他停手,果然他跟著便問我收幾十港元的理髮按摩費,剪頭髮才不過是十五港元罷了,不是見我是"日本人",又跟我來那套亂收費來黑我的錢,剛巧我又悶了一整天沒人和我說話,便滔滔不絕地和他理論起來.他自知理虧,我又態度強硬,他最後只收了我理髮錢而己,真是賊佬試沙煲了.

    之後他為了自圓其說來掩飾剛才的劣行,便說初時以為我是日本人,早知我是香港人就不會跟我來這一套了.我想這算不算是種族歧視,還是欺善怕惡.不過看來我成日著住那件HK T恤是沒有甚麼功用,因為他們只要看見我的衰樣,便會先入為主地以為我是錢多多,易話圍的日本仔,心中只會盤算著怎樣搵我老襯,完全勿視我心口印著Hong Kong兩隻大字,不知他們是否全是錢遮眼的呢?

韓國人同鄉會

    昨天晚上吃了餐貴的,所以今日晚餐就要吃頓便宜的來平衡一下財政,便找了間小飯館吃Dal Baht,過了不久店裡便來了一班韓國人,還給我遇到山上認識的李超人和金小姐.所謂物以類聚,在旅遊區內便宜的地方,都會吸引貪便宜的客人,而貪便宜的又主要以日本人和韓國人居多,不過因為日韓兩族是互相排斥的,所以這店就成為了韓國人的"地盤"了,而我就是客人中唯一的"異族".

    李超人和金小姐只比我早一天回到Pokhara,原來他們一直都和那以色列三Cheap精鬥快,最終給他們勝出了,其實只是在同一天內早些到達公路巴士站而已,我不太明白有甚麼是值得他們高興的.除了金小姐的英文是說得比較好,還有兩個韓國女生也會說點英文,她們一知道我是和金小姐他們一同上山的香港人,便恍然大悟地說:"你就是那個有趣的香港人!哈哈!..."原來金小姐回到Pokhara,便和她的韓國同胞說起我在山上時,亂跟人們安"超人"花名,吃蒸籠Pizza和"龜速爬行"之類的無聊事,所以他們都知道我是誰,無厘頭成為人們茶餘飯後吹水的話題,感覺真是奇怪.

    在座的韓國人中,大部分的下一站都是印度,我便說起印度現在是熱得要命,我是剛從那個火爐中逃亡出來的,還有我在新德里火車站遇上的印度人欺負女遊客事件,叫他們要有點心理準備.之前我在印度遇上的"薯伯伯",和日前在山中遇上的美國大叔,也說過印度人對遊客不太友善,其實我也有同感,所以便請金小姐在印度時要小心點.

    不過那兩個女生便力排眾議地說,其實印度人不是我說般的壞,原來她們兩人都是剛在南韓的高中畢業,便跑到印度旅行,在一個印度家庭中寄住了一段日子,還給她們考上了新德里一間大學的BBA,下個月還要回印度準備入學的事情.我問她們韓國的家人不會擔心的嗎?她們便說先前家人也是不同意的,不過最後還是支持她們的決定.

    其實金小姐也是剛從南韓的大學畢業,便不怕孤獨辛苦,獨個兒出國旅行去,她說是要離家到外面闖闖,要多點了解世界是怎個樣子云云.我在尼泊爾遇上這幾個韓國青年女子,她們的勇作勇為,使我覺得現在韓國新生代的女性,既堅強獨立又有主見,還不怕辛苦和冒險,真是令人佩服.相比下我們香港的女孩子就...噢!唔好意思,我到現在還未到碰一個香港女孩,所以不予置評了.

    今晚正好是李超人和金小姐在尼泊爾最後的一天,他們明天便要坐巴士到印度去,要不是我是個Cheap精,剛巧來到這小店吃平東西,才給我碰上可以說句再見,我便趁這機會祝他們一路順風,希望他們旅途愉快!

福無重至

    在Pokhara休養了幾天,腳已經不太痛了,在這小鎮上窩了幾天,真是悶出鳥來.現在才是五月中,還有兩個星期才到六月,便又想到山中行山去打發時間,等到六月初時才到西藏會合我的朋友,和見見那個日本女孩.那老美不是說過,行山真是會行上癮的.

    可是在上山前一個晚上,我在睡夢中給一陣痛楚弄醒了,原來左腿膝蓋後面給不知是甚麼的蟲子咬了一下,紅了一片,於是我亮起燈來在房中尋找凶手,可是搞了半個晚上甚麼也找不到,只有在傷口上擦了點過期的萬秀倫敦,便關燈睡覺去.

    第二天早上辦過登山證後,便坐巴士到Nayapul去,今趟我可穿著自已的皮鞋上山去,所以一點腳痛也沒有,可是昨晚給蟲咬過的地方,越行越是痕癢難耐,下午當我走到Ulleri那三千級石級下面時,已是又痕又痛,便把褲管退起來一看,哇!可是紅腫了一個拳頭般大小的一片,還在脫皮出水,看來是嚴重的皮膚發炎了.

    從這裡到Ghorepani還有半日的路程,可是先要爬上三千多級石級到Ulleri,可是這時山上是一片雲霧,還開始下起雨來,加上我腿上又出了問題,看來只有在這裡的旅店先休息一天再作打算.

    旅店就只有我和兩個剛從山上Jomsom下來的德國人,我問起他們山上的天氣,他們說現在的天氣越來越壞,差不多每天都下雨,好不容易才可看到雪山,他們在Ghorepani就住上了兩天才等到一個無雲的早上,方能到Poon Hill山上看到雪山的日出.真是褔無重至,禍不單行,這次不是腳痛,而是腳痕,還要加上持續的壞天氣,看來我這趟登山旅程一點也不順利.

    晚上因為傷口發炎,因為太痕了所以齊晚都睡不著,看著傷口情況越來越差,整個晚上又不斷在下雨,就是勉強捱到山上去也,可能要等上好幾天才能等到一個睛朗的早上,這樣一來傷口便不知會變得怎樣,可以肯定的是它自動復原的機會是微符其微了,趕快下山去看醫生才是最適當的做法.於是我花了二百元辦的登山證,才不過用了兩天便玩完了,第二天一早便忍著痕痛趕忙沖下山,回到Pokhara去.

    回到鎮上已差不多是黃昏時分了,這天剛好是星期六,鎮上醫務所下午關門休息,只有多等一天,到明天早上才能看醫生,花了100港元的診金,那醫生只看了一下便說是皮膚發炎(我一早也知道啦!),給我開了兩三支藥膏和一些消炎藥便算了.

第二個喀什米爾? 

    因為這次腳痕比腳痛來得還要厲害,走遠一點也不舒服,每天除了到街口的餐廳吃晚飯和看報紙外,平日便是坐在門房看電視和跟伙計聊天來過日晨.可能是和看店的小伙子混熟了,有個傢伙竟然問我可不可以擔保他到香港去做黑市勞工,大概他是認識一些在香港打工的同鄉,見人家賺了點錢"衣錦還鄉",才厚著臉皮來問我,真是異想天開.

    每天報紙的頭條,不是政府和毛派的和談觸礁,就是毛派在鄉下搞了甚麼破壞,和政府軍激戰中雙方損失了多少人命等,看來戰事是無日無止的,不知將來會否禍及旅遊區.不過電視上的頭條有點不同,因為我們多是收看印度的電視台,所以尼泊爾的內戰只是少事一宗,而印巴兩國的關於喀什米爾的沖突才是主提.

    自從上年懷疑來自巴基斯坦的槍手襲擊印度國會後,加上剛在四月底時回遊又偷襲了印軍在喀什米爾的軍營和一輛從Jammu開到Manali的巴士,殺了三十多個平民和軍眷,之後兩國的關係更是緊張,劍拔弩張的大有開戰之勢.不過今時唔同往日,現在兩國都擁有核武和導彈,要是真打起來就不得了,所以就連鄰國尼泊爾人也十分擔心,怕有一天核子彈會降在頭上,或是會從鄰國吹來一團團的核子輻射塵.

    就是因為尼泊爾的內亂和印巴沖突大有升級之勢,加上現在正值旅遊淡季,所以街靜悄悄的難得不見一個遊客,就是本來住在我這旅店中的幾個日本人也要離去.於是我一個人便獨佔了這座三層高的小旅店,悠然自得地好好"養傷",就只有那老闆是苦口苦面的,因為生意比往年是一落千丈了.只怕要是形勢惡化,這個喜瑪拉雅山麓的旅遊小鎮,前路會如喀什米爾的Srinagar一樣,落得水盡鵝飛來個鳥獸散.

    不經不覺便在Pokhara懶洋洋地住上了五六天之久,唯一的貢獻就是腳上的發炎慢慢地好過來.此外我還從電郵中把稅單印出來,填好後寄回香港去(想不到已經半年沒有工作,還是要交稅),不過不知復印出來的稅單稅局收不收貨.我還趁尼泊爾的郵費便宜,順便把那兩本已經不再需要的旅遊書,Lonely Planet-印度和行山導遊書,也一拼打包寄回香港,費事要背著它們到西藏去.

    *Kashmir,發音是"cash"+"mi",正統的普通話譯音好像是"克什米爾",不過用廣東話來發音便有點不論不類,所以我認為"喀什米爾"是比較貼切.

2002年5月11日星期六

一點激勵

(2002/5/11-13, Chomrong, Bee Hive, Pokhara)

    在Bamboo住了一晚,那店子就只有我和那看店的小廝,那小子大約只有十六七歲,見我會說英文便一直煩著我在說話,原來是想多找練習英文的機會,跟著又說自己很窮,獅子開大口想我送一件T恤給他云云,十分煩氣,我心諗嘜你老闆冇出糧比你的嗎?第二天早上我臨走時,他還寫了個郵址給我,要我得閒寫信給他,好等他學英文.說真的我只是個行山經過的過客,可不是來做善事的,而且平時我最憎就是寫字作文,最鍾意就是吹水,食野和發白日夢,你話我會唔會咁純情來和你做筆友呢?

    之前花了五天時間爬上ABC去,雖然走得辛苦,但是兩條腿只會覺得累而不會痛,只要晚上睡上一覺,第二天便一點事也沒有.可是昨日一天便下降了2000多米,下山時雙腿和膝蓋承受了全身的重量和沖力,其實下山時雙腿承受的壓力比上山時還要大得多,因此穿著一對合適的鞋和拿著根就手的行山杖,在登山過程中是十分重要.

    就手的登山杖我可有一根,真是非常管用,只是那對租來的"登山鞋"不太適合.那是一對短筒布面的爬山靴,除了又焗腳又不防水外,那用來保護腳跟,以免在摔倒時扭傷"腳掙"的靴筒,在下山時一直頂著我的腳掙的後根,我在昨天最少走下了三四千級的石級,每下一級那靴筒便頂我一下,如是者一日內給頂了幾千下,到了Bamboo時真是有如刀割,切根之痛.本來以為第二天早上起來便會沒事,可是腳痛如惜,看來真是頂傷了腳根了.

    其他同行的人一點事也沒有,皆因他們腳下的鞋都是自己穿慣了的,就只有我是租鞋(因為我在香港出發前冇閒錢買行山鞋,要成千蚊一對,食人隻車咩!),所以他們不能理解我為甚麼腳痛.這時我便想起以前看電視包青天時,那些貪官迫害忠良時,都會用上小一碼的手銬腳鐐,受刑者每動一下都叫苦連天,可是旁人卻看不出問題來,只會以為犯人在"乍形"而已.

    離開了Bamboo後不久,我們便從雪層中走出來,算是重見天日了.來到Chomrong前還有一段長長的下坡石級,然後又是一道長長的上坡石級,真是要了我的命,我邊行邊詛咒那對衰鞋,可是越行對腳越痛,最後出我從背囊中拿出了對涼鞋換上,立時腳痛大減,雖不致健步如飛,但起碼也行得走得.

    在Chomrong的山谷底下有一間ACAP的供銷社,我在那裡以批發價買了支雪凍了的2公升的汽水,在陽光下一路喝著冰涼的汽水一路走上山,腳痛便不當是一會事了.

    因為先前我腳痛而走得慢,所以我是最後才到達Chomrong的.回到上次住過的旅店,又見那以色列三Cheap精,有冰凍汽水他們當然不會放過這好機會,因為我之前喝了他們不少的薄荷茶,只有每人分一少杯來敷衍他們,反而給了他們的Porter一大杯.我問他們有沒見過那對韓國人,才知那對韓國人已在下山路上,說要和三Cheap精一樣,要在明天回到Pokhara去.他們那種不認輸和不能輸的性格真是令人敬佩,只是我想現可不是在比賽鬥快啊!因為要鬥快下山而錯失了山裡的風景,趕頭趕命的匆匆略過,這樣實在是有違旅行的本意.

    因為我打算要到Poon Hill睇日出,所以不和他們同路下山,先在Chomrong休息一天,希望養好腳跟,然後明天便轉向西走.因為這時才是剛過了正午,難得今日又陽光普照,便趁空閒時洗洗衣服,最重要是沖過靚涼,已經三日冇沖過涼了.可是沖完涼洗完衣服,天上又下起雨來,真是玩死.

    為了弄乾衣服,只好拿著衣服到飯堂的火爐邊烤乾,便遇上了兩個剛到的客人,一個是愛爾蘭的電腦工程師,另一個則是美籍尼泊爾裔的商學院學生.兩人都是第一次來到尼泊爾的(尼泊爾人是第一次返鄉下),也是要明天上ABC去,可是他們在山裡已經走了兩三天,一直和雪山無緣相見,一聽說我是剛從ABC下來,便緊張地問我山上的情況,最重要的是能否見到雪峰.我便提議他們最好在ABC上留宿,這樣才能看到雪峰的日出,要是遲些少才到ABC,就很可能被山谷下湧上來的雪霧遮蔽著雪山了.

    我們正在聊天時,突然聽到外面有些直升機聲,於是我們走到外邊一看,原來正有一台直升機在山谷中向ABC方向飛去,我想這會是到山上接回那攀山遇難的澳洲人的.我前天在ABC遇上那個求救的Porter,他在昨天一日內跑到Chomrong打衛星電話報案,直升機今天便來了,雖然在山裡來說已算是很快,不過人都死了,這時再快也是無補於事.

    這時雨剛好停了,雪山上面露出了一大片藍天和雪峰,那兩個新來的客人終於見到雪山了,興高采烈的跑回房間中取出DV和大炮相機來狂影雪山,見他們這麼高興,我也來湊湊熱鬧,也拍了一張Annapurna South.

    晚上吃過飯後(記得也是食Pizza),便無無聊聊便坐在飯堂烤衣服,而旅店的伙計也和我一樣是無無聊聊(因為這晚只有三四個客人),我們便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我問起多不多香港人會來行山的,因為我認識的朋友中,大多數到尼泊爾的都只會跑到Chitwan去騎象,而到Pokhara的多是在湖邊的西餐廳吃下飯,飲下咖啡,順便睇下風景,最厲害的也不過是到Poon Hill看日出,最多不過是行上三四天的山路而已.要我們香港同胞在放假時來涯苦爬山,真是難以想像.所以十分好奇有否香港人來過.

    那幾個伙計想了一會,便答道他們知道香港是甚麼地方(9唔搭8),只是在這邊山很少見到華人登山客,有的通常也是以黃皮白心的居多,新加坡和台灣人也有些,不過今年突然多了很多中國大陸來的遊客,這是因為在2001年時中尼兩國政府搞了個旅遊協議,大陸放寬了中國遊客到尼泊爾旅遊的限制.尼泊爾在上年先有國王被殺,然後又爆發了大規模的毛派襲擊,政治動蕩和社會不安使到訪的遊客大減,所以他們都對中國政府這個雪中送炭的協議寄予厚望,希望多些中國遊客來訪,好使旅遊業能起死回生.

    不過他們這批新來的訪客英文程度不佳,就連吃飯點菜也成問題,他們都說很難和中國人溝通,看來繼應付老外和日本人遊客而去學英文日文後,他們現在又要多學一樣中文,好應付這新一浪被比喻為"Chinese Invasion"的遊客潮了.

    第二天早上是大好天,我到村口的ACAP檢查站登記下山,然後便向西行,往Tadapani走去.可是越走便越不對路,對腳越來越痛,昨日大半天都是穿著涼鞋所以不覺不痛,不過現在又穿著那對衰鞋,行一步便痛一步.從Chomrong到Tadapani的山路大約要走四個小時,不過若果要到Poon Hill睇日出,之後還有四五天的山路要行,又要上落幾千級石級,這樣活受罪可不是辦法,現在實在真是痛到受不了,我可是來行山"渡假",可不是來練輕功忍術的.如果繼續這樣走法,說不定在四五天後我也要坐直升機下山去.

    人可是萬物之靈,遇上問題只要平心靜氣地動動腦筋,必會想出解決辦法來,可是現在是對鞋出了問題,我又不能在山中變對新鞋出來.在眼前的選擇只有兩個,一是換了涼鞋繼續上路,不過在山徑上落時隨時會弄傷腳趾,那就得不償失;另外就是立即下山去,趕在明天回到Pokhara休息上兩三天後,換過對鞋後再戰江湖.這時我已經走了一半路程,正好在Chomrong和Tadapani中間,不過還是決定回Pokhara,便掉頭下山去.

    在旅程中都不時會遇上些難以決定取捨的兩難式.究竟情況是在控制之中,我是否還行有餘力,可以再進一步;還是已經推到了極限,就算怎樣死賴下去也是無法可施,徒然浪費時間精力.很多時就連認清眼前的狀況也不容易,更何談怎樣去做正確的決定呢?甚麼時候應該堅持下去,甚麼時候應是放手離場,好像是沒有任何準則可以遵循的,唯一可以信賴的是心中的感覺,明白自己的需要.若真的到了盡頭,就只有接受現實,既然已經盡力而為,以後應可無愧於心了.所以在合適的時候,做適當的決定,真是不容易的.

    跟著的路是先要走到山下的河谷底,再沿著河谷走回公路去.下山時經過在山腰的溫泉村,那裡有幾間"溫泉旅店",我在那裡遇到上山時同路的獨行以色列人,原來他可不和那三Cheap精一塊發瘋,要在這裡住上幾天泡下溫泉嘆嘆,不過山下的天氣是"天時暑熱",熱辣辣的溫泉咪搞我.和以色列人一起吃了頓午飯,順道跟旁邊擺檔的西藏大媽買了串可當護身符的"三眼"珠子,便繼續下山去.

    好不容易走完下坡的石級,因為要是停下來便會感到腳痛難奈,而前路大都是平坦的小徑,便只有不繼前行來忘記痛楚,希望快點回到Pokhara好脫苦海,於是今天從早到晚便一直走了八九個小時,到了Landruk和Grandurk中間河谷底的"舊橋"才住店休息.真想不到因為腳痛,反而比平日走得更快更久.羅文有首歌不是這樣唱的嗎:"小小苦楚等於激勵..."

    第二天從舊橋走到公路邊的Nayapul只要四個多小時,一路上都是陽光普照的好天氣,不能到Poon Hill睇日出真是可惜.這時河谷邊兩邊越來越多水田,正時放水播種的季節,一路上都遇到些農民趕著水牛去下田耕地.當我經過一條溪邊的小橋時,溪中有兩個老鄉和一條大水牛在對峙著,原來那條牛在農閒時懶慣了,所以不願下田工作,在溪裡玩水擺工.

    因為平時在印度和尼泊爾街上已經見慣了牛,所以我不以為意,照常過橋,那知那條水牛見我走近,便突然向我狂奔過來,嚇得我連忙掉頭,三抓兩撥又跑又跳的在山徑上跳逸而去,想不到雖然一路都在腳痛,但在危急時可以跑得這麼靈活敏捷的.那兩個老鄉見水牛在發癲,便向那條牛扔了幾塊石頭,那條牛又連忙跑回橋底下躲避,原來剛才"牛高馬大",係威係勢,只係得個樣而己.

    比牛嚇完後便繼續上路,過了一會便聽到些雜亂的人聲從後趕上,不是那條牛又發癲來追我呀!這裡又不是西班牙,今日又不是奔牛節.回頭一看,原來是個老鄉,手上托著台卡式收音機,貼著耳邊邊聽邊行.在尼泊爾山中,除了耕田外便沒有甚麼事可做,也沒有甚麼娛樂,時間對於山裡人可差不多是靜止的,花上好幾個小時走路到鄰村上學和買東西,是日常生活中稀奇平常的小環節.因為冇電力就冇電視睇,於是聽收音機就是消閒的最佳選擇,而獨自上路時,會又有甚麼事情能比聽音樂來消遣要好呢?不過要在山路上托住部成斤重的收音機在耳邊,行上幾個小時,好像有點辛苦,為甚麼不換部"迷你耳筒收音機"呢?

    在Nayapul坐巴士返去Pokhara,照例又是印度的TaTa老爺車.尼泊爾和鄰國的印度實在是很相似,通街的巴士和貨車都是印度的TaTa牌,不過在尼泊爾滿街跑的不是黃牛,而是水牛,而街上的小汽車都是從七十年代的日本Toyota,而印度則是六十年代意大利Fiat的Ambassdor.若果大家喜歡中古日本車,尼泊爾必定不會令你失望.

    因為是老爺車,所以上坡時爬得沒氣沒力,下坡時又怕迫力皮負荷過重而慢慢溜下山,只是比走路快上點兒.車子不時都會經過一些路邊的墓碑,在瞬間看了幾眼,上面都刻著些中國人的名字,如是甚麼甚麼烈士之類,便問旁邊的乘客是甚麼一回事,嘜中共長征到過尼泊爾嗎?當中有個會英文的老鄉回答我,說是以前修路中死去的中國工人.後來我才知道中尼公路和這條公路,都是中國政府援助尼泊爾修建的,算是拉攏尼泊爾來抗衡印度的外交手段.

    可是在險惡的山區進行如些大規模的修路工程,不知發生了多少意外,又不知有多多少中國工人客死異鄉,不能回家了.我想這些有幸被國家委派到外國,執行援外工程的光榮任務的同胞們,當然輪不到那些高幹子弟,他們大都是些來自內地鄉下的農民老鄉,就是我們今日所謂的民工,為了我們眼中一丁點的錢而"壯烈犧牲"了,成就了"中尼兩國人民的友誼",不知到底值不值得呢?不過到了今時今日,又會有多少人知道他們的名字,知道他們當年的故事?

    來到Pokhara,當然要搬新屋了,先在那間"過期"青年旅舍取回寄存的行李,便到旁邊一間看來不錯的小旅店去找房間,憑著我厚著臉皮地討價還價,終於以NRs100一天住了一個連浴室的小房間,雖然和那冒牌青年旅舍一樣價錢,但這裡環境可好上百倍,而且這旅店二樓還有一個大露台可以坐著乘涼,天台又可以看到Annapurna的雪峰,可以讓我舒舒服服的過上幾天,等我對痛腳可以休養生息.

2002年5月9日星期四

登峰造極

(2002/5/9-10, Annapurna Base Camp, Bamboo)

    Himalaya 的海拔約有2900M,雖然我還未有高山反應,不過晚上是挺冷的,只有被舖加上睡袋才夠暖入睡,開始有點擔心明天山上會否更加凍.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便出發,目標是3700M高的Machhauchhre Base Camp (MBC), Machhauchhre 即是我們所謂的漁尾峰,可是自從我在Dhampus有幸看過了漁尾峰一眼,她一直都躲在雪層後面,希望這天到了山頂可以看到她的芳容.

    因為早上天氣有點凍,我便從包中把大衣取出來穿上,於是背上的負擔便減輕了一半,其實是把負擔從包中轉到身上而已.可是過了一會走得興起,穿著大衣便又變得又熱又焗,又要把大衣除下來塞回包中,最後背上的負擔沒有改變過.

    我們走了個半小時,在十時多才到達Deurali(3200M),在Deurali後面就是登山路程中最艱辛和危險的一段,因為現在越來越接近雪線,在兩旁峽谷垂直的峭壁上,雪峰中伸延下來的已不再是河流或是瀑布,而是雪崩遺下來的冰川,就在前路便有三四條"冰川"了.在Himalaya旅店聽伙計說,在上兩個星期一天的早上發生了一次雪崩意外,有三個德國遊客和他們的導遊在雪崩中喪生了,所以我們經過雪崩地帶時,都步步為營,十分小心.

    當我們走過冰川時,真有種如履薄冰的感覺,因為現在已經接近中午,陽光可以從山谷頂上照射到"冰川"之上,太陽的熱力使冰塊和雪堆加速溶化,當踏在冰面上時,可以感到腳下冰面有如綿花般的軟化,還以感到冰面下有剛溶化的雪水流過,因為害怕中午時會有雪崩,我們只有加緊腳步離開這個冰川帶.

    離開了冰川帶,又是一段急劇上升的陡峭山路,於是那輕裝上路的以色列三人行便佔盡便宜,一支箭的往上走去,就只有我和那尼泊爾Porter在中間龜行,而那對韓國人和昨天剛碰上的意大利女士則在後面遠遠落後.

    往上一路爬升龜行,這時那意大利女士的Porter也從後趕上,於是我和兩個Porter在路上時走時停,每走了幾步路我們便停下來,攤在路邊的石頭上喘息透氣,其實不是冇力,只是走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因為我在三人中行得最慢,所以我便自嘲是"Tortois Speed",而那兩個Porter背著幾十公斤還可在山上滿山跑,我便尊稱他們是"Superman",不過超人也有冇氣的時候,每次要歇息時超人都會說:"No Power!".當歇了一會,喝了幾口水,吃了半塊朱古力充電後,我們跟著都會說:"Power Up!"然後繼續上路.

    一路上都遇到從ABC下來的遊客和Porter,雖然是互不相識,但是在相遇都會互相問好,說句早晨,或是尼泊爾話"Namaste!"來問好.其中給我們遇上了一對老外母子,那兒子只有六七歲,便跟著母親登上了ABC,然後再用自己一雙小腿走下來,連小孩子也可以登上山頂去,我可不能輸給這幾歲的小娃娃的.還有下山的人通常會都走得十分輕鬆,還會心情輕鬆地對上山的人說些鼓勵說話,如是還要多久才到山頂之類,每次聽到我跟山頂的距離越來越近時,我那快給疲累戰勝的意志便會振作起來,加把勁要努力上進啊!

    登山上頂的最後一天,可是這次登山旅程中關鍵時刻,因為這段路又難行,加上空氣漸漸稀薄,是對登山者個人的體力,意志和毅力的終極挑戰.若果妄顧身體狀況而強行上山,很容易因為體力透支而發展成急性高山症.但是如果因為怕辛苦而不再堅持下去,中途放棄下山的話,當旅程結束回家後,又會因為當日沒有傾盡全力,未能登頂而空自怨嘆遺憾.

    先前那個在Chomrong遇上的Porter,一直只說是為山上的旅店送物資,不過在路上遇到一般送貨的Porter,都沒有他穿得"光鮮",我便有點懷疑他其實是為那以色列三兄弟背行李的,可是之前他們卻矢口否認.後來在這段路上和他混熟了,他才告訴我他真是那三個以色列人的Porter,那三個傢伙把三人份量的睡袋,羽絨大衣和替換的衣物等東西都塞進一個大背囊內,於是那個大包便有上三十幾公斤,然後只僱用他一個人來背三個人的東西,真是超級Cheap!可能他們也覺得自己太Cheap了,為免被人恥笑,便和那Porter"劃清界線",於是一路上對他都是不瞅不睬的當作不認識的,真是Cheap精之王!

    千辛萬苦終於給我到了MBC了,在山路對面的個平台上有間小旅店,那三個Cheap精正坐在那裡等運到,一見到我便問我有否見到他們的Porter,我便串他們那個是他們的Porter?還以為他們在擔心那Porter的人身安全,原來不過是山上風大寒冷,可是他們的羽絨大衣都放在Porter的背囊裡,但他又給那個大背囊累透了,現在還在半路中掙扎著,於是那三個Cheap精在平台上給凍得發抖,躲進房子內又怕Porter錯過了他們,但又遲遲不見那Porter的蹤影,便只有在乾著急.我心想鬼叫你們自已走得這麼快,把自己的Porter甩在後頭,我就穿上大衣,暖粒粒的在平台上和他們一起吹吹風,透透氣.

    終於那兩個Porter和獨行的以色列小子也上來了,我們便在旅店吃飯,當然是又好吃又飽肚的Dal Baht,不過最好的是可以無限添飯,吃得飽飽,吃飽飯後還未見那對韓國人上來,對於李超人的體力和意志我一點也不擔心,只是經過昨天的超額行程後,金小姐樣子看來好像是累壞了,實在有點擔心她,便問獨行小子在路上有否見過金小姐的蹤影.

    那小子便問我為甚麼這麼關心她呢?還問我是否喜歡上人家了?我回答道當然不是,只是既然大家一同上路,理應多關心一下同伴,而且這兩天的山路不點也不好走,但是她就算是多累多辛苦也能堅持到底,我實在是很欣賞她的毅力和意志.於是那小子便改口風,說他也十分喜歡這個韓國女孩,因為他也十分欣賞她的堅毅性格,還說她是個很"Tough"的女孩,和平時那些只會亂叫辛苦,喊苦喊忽的女孩子堅強得多了.

    我想世界上沒有女孩子會喜歡男孩子讚她"Tough"的,寧願人家稱讚她們的美貌和身材等等.這時我又想起在老撾LPB和那法國TGV後生仔工程師的一番對話,他說過在西藏阿里時也遇上一個香港女孩子,她也是獨自一個人坐順風車遊西藏的,而且又到過法國留學所以會說法文.他說十分喜歡這個女孩,我問是否想她做女朋友呢?他便說不是,只是很欣賞她而已.當時我不太明白他的說話,不過我現在終於了解他想法了.看來個優秀的性格會使人欣賞,但是不會使人傾慕,真是可惜.

    本來我想在MBC住下就算,不過吃飽飯和休息了一會,便又Power Up了,看來體能還未到極限,行有餘力還可以繼續上路去.那三Cheap精穿了羽絨大衣後便不怕山上強風,便又丟下那可憐的Porter自己先走.那獨行小子吃過飯後也是健步如飛,而那意大利女人的Porter還要在MBC等他的老闆,於是又剩下我和那個Porter一起上路.

    剩下來到ABC的山路長約兩個小時,可是一路都是在些高原草甸和雪地,所以不難走,只是海拔漸高,空氣中的含氧量不及山下平原高,每走一步都很吃力,這時我想起在2000年10月時,曾和一個朋友在四川的四姑娘山爬山,最高上到約海拔五千二三百米的高度,現在情況就跟那時一樣,明明覺得行有餘力的,只是不夠氣而已,所以我想我的胸襟和氣量還未及上我的腳力和意志.

    不過無論多長的路,要是有起點和終點的話,堅持著前進便一定會到達目的地.在最後的路上,四處都給一層厚厚的濃霧遮蓋著,山路的盡頭有一道石級通上一個石塊堆出來的平台,那裡就是ABC了.我在一間旅店住下來,跟著便跑到飯堂的火爐邊取暖.

    那三個以色列Cheap精雖然一早到達了營地的旅店,可是這裡實在是太凍了,一直穿著給汗水濕透的T恤絕對不好受,但是替換的衣服還在那Porter的背囊中,於是他們都只有穿著大衣在外面平台上等,一見到那Porter在山下喘著氣龜行,他們便急不及待的沖下去,可不好心要去幫那Porter拿東西,而是為了行李中的衣服,一點人情味也沒有.

    過了好一會那對韓國人才上到山來,李超人應該是為了照顧金小姐才陪她慢慢行的,之後那意大利女士也由Porter陪同死下死下的拐到山上來.跟著大伙都窩在飯堂內取暖和聊天,不願回到房間裡,因為就只有飯堂是有火爐,房間裡是冷冰冰的有如一個冰窖.那意大利人可十分好胃口,一坐下便不斷要吃東西,後來聽她的Porter說,她在行Annapurna Circuit的每天,都在大吃大喝,但又時常抱怨山中的食物昂貴,便拿他來出氣,十分麻煩云云.唉!明知貴就食小點啦!其實雖然我也想每餐多吃點.

    那韓國小姐在晚上出現輕微的高山反應,有點頭痛和肚痛,於是我給了她幾片頭痛藥.李超人可是十分關心她的情況,空自在著急,便只有不斷陪她說話.出門遠行時,如果在碰上麻煩時能遇上好心的同鄉幫忙,即使是獨自上路的也不會感到孤單,金小姐真是幸運了.

    第二天天還未亮,我們便起床,看見半亮的天空中繁星遍佈,看來這幾天的辛勞不是白費的,回報就是能夠看到日出.於是我和韓國人一起走到屋外,雖然清晨時分外面是凍得不得了,但是興奮的心情勝過了嚴寒,過了不到一刻鐘,日出的金光便照射到前面巨大潔白的雪嶺上,把雪峰都映照成金黃色的,可以如此近距離地觀看雪山的日出,真是十分懾人心惤的.

    ABC營地後面有一個藏式的瑪尼堆和風馬旗,那是紀念幾年前在攀登Annapurna South山峰時遇難失蹤的一個俄國攀山家,他曾多次成功登上珠峰和K2,但是卻在此斷送了生命,他傳奇的一生就在雪山中度過和終結,在他遇難後他的朋友在些造了這個瑪尼堆來紀念他,希望這個沒有墓碑的山難者可以得到安息.


    那個瑪尼堆同時也是觀賞Annapurna Sanctuary的最佳位置,這裡可以清楚環顧四周的雪嶺雄峰,站在這裡就好像給一道雪山造成的圍牆包圍著,這時往東面日出方向看過去,見太陽的熱力正把高山空氣中的水氣凝結成雲霧,一團團的白雲正給強風從魚尾峰下的山谷中送上來,在我們腳下形成了一片雲海.

    在旅行中,無論發生多少不如意事,或是經歷了多少的困難艱辛,在不同的地方總會不時遇上些令人終生難忘的收穫.在東南亞有吳哥窟,在印度有喀什米爾,而在尼泊爾當然就是這雲上雪峰環繞的壯麗景色.而能在Annapurna Sanctuary上看到日出,就更是這次旅程的Jackpot了.


    能如願看到了雪山的日出,就是連日躲在雲層後的魚尾峰也露出臉來,還有韓國女孩的高山症也不藥而癒,真是好事成雙.就在這時我們卻聽到一個壞消息,當我們在旅店吃著Pancake早餐時,突然有個尼泊爾人在走進飯堂來求救,原來他是個攀山嚮導,他的澳洲客人昨天在攀登雪峰時失足跌死了,他便從山上的營地走下來求救,找人把屍體送回到ABC來,然後他便只花了一天時間,便從ABC走到Chomrong找衛星電話求救了.


    吃過早餐後我們便下山去.這時山上的濃霧厚雲也漸漸散去,下山到MBC時,可以清楚看到魚尾峰.但最想不到的是在路上給我遇到兩對中國登山客,都是由導遊陪同下登山的,看來部分中國人不單止是先富起來,還有閒情跑到尼泊爾登山旅行了.這時我才想起現在中國應該是勞動節假期,有錢有品味的國人都要出國旅行,怪不得一天便遇上這麼"多"的中國同胞了.
 

    第一對中年男女是身穿著全套藍色的Gore-Tex登山服,腳踏Gore-Tex防水名牌爬山鞋,當然還是載著副形格防UV黑超,真是全副武裝的,十分"有形"(還是誇張呢?),一看就知不是日本人,韓國人或是台灣,應該是剛富起來的中國同胞,於是我先用英語問他們是否中國人,然後便用普通話和他們搭訕.原來他們果然是中國人,還給我估中是上海同胞呢!不過在這裡能遇上中國人還是十分高興的,若果能給我遇上香港人就更好了.

    跟著再走了不久,又遇上兩個樣子很"北方"的年青男女,我便估他們是北京來的,結果又給我估中了,看來我今天應該買六合彩的.不過我用英文問他們:"Hello!Chinese?"時,他們兩人都目定口呆的不懂回應,於是我只有再用中文打招呼.他們的導遊問我是否也是中國人,我答他我是香港人,但又是中國人,現在都是一樣的了.不過那導遊卻說有點不同,就是他的客人一點也不懂英語,很難和客人溝通,就連吃飯時也不懂看菜單,每天只有吃蛋炒飯.那兩個同胞看著我和那導遊在咕嚕咕嚕的說了一輪,只有一臉無奈.

    本來今天只打算到Himalay的,可是那三Cheap精硬是要趕快下山,因為他們想盡快下山好省點Porter錢,加上我們在山上已經有兩天沒有熱水洗澡了,也想趕快回到Chomrong去洗過熱水澡,便一窩蜂的沖下山去,那知過了Himalay後,我們便走進雨雲中,一直都下著大雨,雨衣以下的褲子和鞋都濕透了,加上"天雨路滑",於是行速大減,只有在Himalay和Chomrong中間的Bamboo先過一晚才算.

    因為我在路上一直顧著搭訕和影相,所以我是包尾大番到達Bamboo的,那知有電力供應的旅店就只有一間,一早給先來的人住滿了,我只有住在旁邊沒電的一間.其實冇電我倒也沒有所謂,只是晚上不能看書了吧!因為身上衣服盡濕,便把衣服拿到廚房的火爐上烤乾,那知一過不留神把T恤的邊燒著了,幸好及時把火弄熄,不過衫上總是有陣燒焦了的味道,好一件T恤便平白報廢了.

2002年5月6日星期一

結伴同行

(2002/5/6-8, Landruk, Chomrong, Himalaya)

    早上在Dhampus看了所謂的日出,便繼續出發爬山去,早上的煙塵慢慢散去,這時才清楚看到Annapurna山脈.我走到一片草地時,遇到一對韓國年青人坐在地上休息,男的是個高大白淨的大塊頭,姓李,剛從軍隊中復員便出國到印度和尼泊爾旅行.女的是個個子不高的女孩,姓金,是剛從大學畢業的.(韓國人不是姓李,就是姓金的)之前以為他們兩人是情侶,可是一問之下才知只是路上碰巧遇上,和我一樣也是要到ABC去,難得他們都會說點英文,看來我遇到了"同道中人"了.

    看著他們兩攤在草地上自得其樂,我也不打擾他們兩口子獨自上路去,來到下一條村莊時,肚子開始咕咕叫,是時候吃點早餐了,剛巧在一間小茶屋內,有個正在吃早餐的老外阿伯向我招手,便過走看看有甚麼指教,邊吃早餐邊吹吹水.一坐下來店子的伙計便誓言旦旦地跟我們說,前路在上個星期有班持槍的土匪,搶了兩個法國女孩,她們所有錢,證件,甚至是行山鞋也被搶去,所以提議我們往前行時最好是聯群結隊,人多勢眾或會安全點.怪不得那老外會主動向我這種黃皮膚的小子招手了.

    邊吃早餐時那對韓國人便過來了,和他們說了前路有土匪時,那女孩聽了便說有點擔心,不過我們既然已經來了,大家便叫她大膽點,不要因為害怕前路不明的東西便走回頭路.於是我們四人便結伴上路去.

    在尼泊爾行山,其實每走一兩個小時便會遇上茶屋旅館,可供登山人士歇腳和渡宿,正是所謂的"Tea House Trekking",所以甚麼食物和露營帳篷都不用帶,十分方便,而且店主和伙計都會說英文,可供沿途問路之用,其實連導遊都用不上,便可以自由自在地行山,靜靜地欣賞大自然的風光.

    走了一會便到了山脊上的小村子,跟著便要下山去.一路都是舖得不錯的石級,之字形的迂迴盤旋下山去,因為昨日下了場大雨,所以石級都是濕濕滑滑地,那老外阿伯健步如飛地跑下山去,而我和那韓國小姐因為怕跣腳而直滑下山去,便小心翼翼地一級一級地走下去.沿途有些老外從山下爬上來,雖然他們的行李都由Porter背著,還是氣來氣喘的爬得很辛苦,看來有錢也只能減輕負擔,爬山還是要靠自己的一雙腿.

    下午兩點左右來到山腰一個叫Landruk(1565M)的小村子,這時山上天空又開始烏雲密佈,還打了幾響雷聲,看來又要下大雨了,我們便在這村子找地方住下.一行四人由老外阿伯帶到一間小旅店,看店是個大媽,難得淡季有客光臨,我當然是要講講價,最後每人以NRs30住一個小房間,(即是HK$3),條件是我們全都就在這兒吃晚飯.

    跟著便是吃午飯,我要了個"Soup Noodle",即是即食麵,不過我連午餐的汽水也要講講價才過癮.但是我還未算是最Cheap,那對韓國人只問老闆娘要了點開水,自己拿了兩包即食麵出來煮.那個韓國大塊頭的背包超大,原來內裡都塞滿了吃的東西,還為了減輕韓國女孩的負擔,而為她帶上了點行李,所以他的背囊比我平時的背囊還要重得多,看來韓國人的軍訓真不簡單.還有之前人們都說韓國大男人主義嚴重,不過看見他會為剛相識的女孩背行李,看來他對女孩子是挺體貼的.

    因為行山很消耗體力,晚上吃飯時我見餐單上有"意大利薄餅",便要了個來試試,大家都很期待山上的薄餅是怎樣子的,不過想不到老闆娘造薄餅是蒸的而不是焗的,真是另類口味.

    晚上我又穿了那件"I'm lost in HK"的T恤出來,老闆娘便問我是否香港人,原來她的家人曾是駐港英軍的居喀兵,所以現在也有家人是住在香港的,還和我一樣是住在觀塘區.我問她為甚麼也不搬到香港去和家人一起,她說之前到香港玩了幾趟,可是香港人太多太吵,空氣又差,語言又不通,很不習慣,還是喜歡留在鄉下山區打理旅店,過著些優悠的生活.

    老闆娘一家人有當居喀兵的傳統,所以旅店飯堂的牆上掛著她兄弟當兵的照片,她現在還有一個兄弟是印度軍隊的軍官,就駐守在喀什米爾,因為現在印巴關係緊張,所以她很擔心兄弟的安全.

    吃完飯後我們幾個人坐在一起聊天,那個老外阿伯原來之前已經來過這店子.他剛在上個月走完Annapurna Circuit,可是行山行上癮,所以又回來再上ABC去.他可是個專業旅行者,以前在美國加州搞電子工業發了財,便離開了美國到東南亞提早退休,先在菲律賓住了一陣子,然後又跑到印尼,現在又來到印度和尼泊爾玩,已經很久沒有回過美國去.

    美國阿伯看來已有五十多歲了,看著他邊喝著薄荷茶邊拿著地圖在劃來劃去,他便解釋說他在美國還有個老父,是個退休飛機師,很喜歡看地圖,所以他每到一個地方,便會寄當地的地圖和旅遊筆記給留在美國的老父看.想不到他幾十歲人還十分有"孝心".

    第二天早上我們又出發往山谷對面的Chomrong去,山谷下面是條從ABC流下來的激流,我們先要垂直下降五百多米,然後再爬升九百多米才能到達對面山谷頂上的Chomrong村,今天的山路可會是十分吃力.美國阿伯嫌我們走得慢,一大早便下山去,跟著阿李又背著大包先走,就只有我和那韓國小姐在後面慢慢行.到了山谷河邊,再沿河而上,終於到了新橋New Bridge,那裡是往山上走最後的過河點,不過那條橋樣子看來比較化學,一副岌岌可危的樣子.

    我和金小姐已經走了一個小時,可是一直沒有追上阿李,本以為他背著大包會走得很慢的,在橋邊茶屋聽伙計說,剛才有個人背著大包往前面的掘頭路走去,我們以為那是阿李,便在茶屋坐下來歇一會等他.結果回來的是個老外青年,那麼阿李跑到那裡去?可能在Landruk到了河谷後便立刻過了河,爬到對面山頭的Grandruk去,我們就只好在Chomrong等他.

    我們過了河後便一直往山上爬,這段山路比昨天爬上Dhampus還要辛苦,對面的山坡從山頂到山腳都是梯田,我只是奇怪那裡有水來灌溉.山路越來越斜,後來更轉為一條長長的梯級,那韓國小姐越走越慢,我怕她又會走錯路,她一個人在這山卡啦落單了就不好,於是我每走一會便在山路上面等她,最後還是拖拖拉拉的給我們爬到山頂上的Chomrong,這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

    在Chomrong(2170M)那裡有個ACAP的檢查站了,我們要在這個登記.我翻看一下登記冊,不見有阿李的登記,而這兩個月內就只有我一個香港人來過,反而前幾天才有個中國女子來過,活潑好動的香港人啊!你們在那裡呀!

    我們就住在山頂最高的Chomrong GH,那裡是這村子的盡頭,好等明天出發時可以走小點路.因為現在是淡季,我一個人獨霸一個房間,隔壁房間住了三個以色列人,他們也是明天要上ABC的,在房間內不知搞甚麼吵鬧得很,看來除了中國人外,以色列人也是十分嘈的.

    黃昏一樣也是在下大雨,我先前在廚房中見到有個焗爐,今晚便又要了個意大利薄餅做晚餐.當我和韓國女孩在飯堂吃晚飯時,她說她的大衣和睡袋都由阿李帶著,現在他又不知身在何處,既擔心他又擔心明天上山時會很冷,我便告訴她可以在這裡等他過來,我想最多是等到明天就成了.當我們還在說話時,外面來了客人,原來是阿李冒著大雨來到了.

    他果然是走錯了路,到了對面山頭的Grandruk去,然後又落到河谷再爬上山來,背著那超重的大包連續走了十個小時,一天走了人家兩天的路,真是厲害,於是我們便尊稱他做"Superman"!其實他是沒必要走得這麼辛苦的,不過可能他擔心他的韓國同伴,所以才冒著大雨趕路來到Chomrong.除了那個美國阿伯嫌我們走得慢,自行失蹤外,我們又聚在一起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山谷上空困著一大片雲,雪山都躲在雲層後面.我在旅店前面的茶座吃早餐時,遇到了一個尼泊爾小子Porter,一大清早便在吃Dal Baht,原來Porter在旅店吃飯是免費的,怪不得早餐便這麼豐富了.他又是要上ABC去的,可是他的包是超級大形,背上身上時把他壓得腰都彎下來,我這幾天見到的Porter都不用背著這麼大的包,真不知誰是他的刻薄老闆.

    一離開Chomrong便先要走下坡,山坡下面竟然還有一間ACAP的供銷社,以"批發價"出售冰凍汽水和朱古力.常識都知道行山時必定是有落便有上,一開始便這麼過癮地下坡,跟著當然是痛苦的上坡了.我和那兩個韓國人爬到山上的一間茶屋時,昨天隔壁那幾個以色列人正在歇息,還沖了些薄荷茶給大家喝,真夠朋友.

    喝完茶便回過神來,發現這時有四個以色列人,原來昨天的三人行外,當中還多了一個是獨自上山的,在這裡遇上了同鄉便聚在一塊哇哇嘈.他們四人都是剛從軍隊中復員過來的,拿著一筆遣散費便都出國作長途旅行.我在印度也見過不少以色列青年在旅行,原來不少都是服完兵役後出來玩的,因為他們都不想留在國內時遇上緊急狀態令而被迫充後備軍,他們實在看夠了以巴完不了的沖突和血肉模糊的人肉炸彈了.

    之後大伙人便繼續上山去,跟著沿著一條些微上斜的小徑走進一片竹林中,因為天氣關係,路面都積了水,又滑又濕,而路旁下面就是筆直下山的斜坡峭壁,所以每步路都要少心翼翼.

    不知為甚麼那以色列三人行可以輕裝上路,他們背包裡只有一支水和幾塊朱古力等東西,加上剛服完兵役,所以健步如飛地領先前行.而我和韓國超人,獨身的以色列人和那Porter小子,因為背上都負著重,所以走得很慢,反而是韓國小姐走在我們前面.

    走了大半天終於到了Dovan(2505M)時,我,李超人和那Porter已經走得有氣沒力了,一路上都沒有見過那韓國女孩,怕她一個人烏下烏下的走錯路,(雖然只有一條路上山去),便問那幾個在吃午飯的以色列三人行,才知金小姐今天心情好一路節節領先,走在前頭了.跟著我們便在村尾的茶屋見到金小姐坐在休息,帶著勝利的微笑歡迎遲來的我們.

    本來想在Dovan休息一個晚上,好適應高山環境後再上山的,可是如在這裡個夜,便多雖一天才能到達ABC了.反正時間尚早,那三人行又嚷著要繼續上山,我們便提起精神上路去.可能剛才三人行和韓國小姐一路在鬥快而走累了,所以他們現在越走越慢.反而先前落後的幾個男生越走越穩健,這是正所謂路遙知"腳力"了.

    經過個多小時意志力和體力的鬥爭後,我們終於來到了Himalaya(2920M),真是有志者事竟成,不過若果沒有那班輕裝上路的以色列人在呀吱呀左,還有那兩位韓國人死不認輸的精神,我也不能超額完成今天的行程.

    在Himalaya旅店的登山客中,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兩個意大利人和他們的導遊腳伕,其中有個意大利男人因為有輕微的高山反應,所以不能再往上去,就只有一個意大利女子和她的Porter明天會繼續上山去.於是我們的登山隊又多了個兩個成員.

    吃過晚飯(超貴,是山下價錢的一倍多),那以色列三人行跟我說有事要商量,原來他們每人一直都帶著個2公升的汽水膠樽來裝水飲,在山路上拿著個大水樽喝水是十分不方便的,他們見到我有兩個600MM的汽水樽(我的兩袋插水),便想用個大水樽向我來交換一個小水樽,雖然對我沒有損失,不過我為甚麼要幫他們呢?不過他們真是厚臉皮,連區區一個小小的汽水樽也會打主意.最後經過一番死纏爛打後,他們歡天喜地從我手上換了個水樽,我心想這個世界上真是甚麼人都會有的.

2002年5月3日星期五

旅遊淡季

(2002/5/3-4, Pokhara, Orient GH)

    經過在昨晚火車上比細路玩的無癮經歷,當我從火車站坐吉普車到了印尼邊境時,可以離開印度這個熱死人的地方,心中真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過了海關,來到尼泊爾那邊已快到中午了,在關口旁的車站打聽到中午會有班公車到Pokhara,便在旁邊的小飯店匆匆吃了頓午飯,正是尼泊爾的國民常餐Dal Baht,發覺又平又好食又飽肚,比起在印度天天都是咖喱飯已是超水準了,我想這可是在這個多月旅行中最正的一頓正餐了,所以之後在尼泊爾的每天,我都會吃頓Dal Baht來醫肚.

    吃飽飯後在小商店買了支"百示"汽水,和印度一樣價錢外還多送"20%",即是有600mm,看來除了東西比較好吃之外,連汽水也比印度著數些,看來尼泊爾是個吃喝的好地方.想不到的是,之後我在尼泊爾二十多天的旅程中,還會接二連三地遇上更多好吃的東西,真是意外驚喜.

    巴士也是印度的TaTa大巴,在曲折迂迴的山路上緩緩爬升,沿途不時經過一些小村莊外,還見到一兩輛給火燒過的破車給丟在路邊,聽坐在我旁邊的乘客說是年初毛派作反時破壞的,不過現在已給政府軍鎮壓下去,形勢已經平靜得多了.因為山路崎嶇,又要在沿途村落上客落客,所以一路花了八九個小時才到達Pokhara,在晚上八點才從車裡看到遠方山下的丁點燈光,在Pokhara的Dam Side到下車時已是晚上九時多了.

    因為只有我一個人要到Dam Side,所以下車後只有我一個人在漆黑一片的路上,背著大包走到前面的一個路口時,便下起大雨來,舉目四顧都看不見有旅店,又分不清方向,真是狠狽了.在路口的一間士多裡問路,才知距離Dam Side的旅店還有一兩公里路,於是有個小伙子"自告奮勇"要給我帶路,便帶我走到一間旅店去.

    半晚三更有條肥羊自投羅網,還要有人帶路,旅店少不免要收貴一點房價來付佣金,不過因為是淡季,所以還算便宜.放下東西便到外面找吃,可是四處的旅店,餐廳和士多都已經關門,好不容易才找到一間小飯店,店子的門口下了半閘,要彎著腰鑽進去.我要了碗水牛肉麵吃,可是這個幾月來第一次吃"牛肉".雖然尼泊爾也是印度教國家,可是教條沒有印度那麼嚴緊,只是不能吃黃牛,但還可以吃到水牛肉.

    我問麵店老闆為甚麼街上人影也不多見一個,才知自從去年底的毛派暴動後,政府便宣佈全國進入緊急狀態,每天晚上八時起實施宵禁,所有店舖都要關門停業,理論上所有市民都要留在家裡不得外出,所以剛才我下車時街上靜悄悄的空無一人,整個小鎮靜得有點像死城一樣,感覺十分詭異.

    我對那碗"水牛"肉麵真是不敢恭維,那些水牛肉真是十分彈牙,咬來咬去也咬不爛,口感和橡膠差不多.小店中除了我之外,還有三個尼泊爾人在另一張台在飲啤酒和土炮威士紀,醉得不亦樂乎,有一個已經醉得睡著了,另一個也已經貓下貓下的.最後一個還有意識的醉貓見他的朋友都醉得不醒人事了,便走過來和我搭訕,說他在加德滿都開了間夜總會,要我到加德滿都時千萬要去他店裡玩,當正我是識了十幾年的老友般,不知他是說真說假還是認錯人了.

    晚上回到旅店,和前台看店的小伙子吹吹水.原來他是個登山導遊兼Porter,我便問他現在山上天氣如何,是否適合行山,還有這個季節最好行那條山徑等等?那小子說五月分是雨季前夕,每天中午之後都會下雨,不過在早上和黃昏還可以看到雪山的,但是到了五月底時天氣便不再適合行山了,所以現在最好走些十來天的行程,到Poon Hill睇日出或是到Annapurna Base Camp (ABC)會是最好的選擇.

    說完後那小子便在落嘴頭想我請他做導遊,一天便要上三四塊美金,若果走上十來天便要三四十塊美金了,可不便宜,而且之前阿薯伯伯和我說過,他上年底自己也是一個人上了ABC去,所以我想我也能自己走,用不著多花錢請導遊和Porter.

    第二天早上我到街上四處走走,走到湖邊Lake Side大街上的旅遊區,街上只有小貓三四隻的遊客,街上還有些拿著M16步槍的尼泊爾皇家軍隊在巡邏,街上冷清得很,不少旅店,商店和餐廳都因為拍烏蠅而在大減價,果然是近年最糟糕的淡季了.

    因為貪便宜又和方便,我便決定搬離Dam Side到Lake Side去.我在街上看到一個旅店招牌,說是YHA會員店,那是一座兩層高的樓房,前面有個小花園,只是保養得不太完善,空蕩蕩的一個客人也沒有,店裡也只有一個小伙子在看店.不過因為一間小房間只要NRs100,即是十蚊港元,看在便宜分上我便先住一晚才算.

    不過住下後才知那店子早已在YHA的名單中除名,現在只是"借用"青年旅店的招牌而已.原本旅店的老闆在不久前把店子轉給現在看店的一對兄弟,但是他們看來不大會經營,店子搞得破破落落的.每日白天那大哥都會開電單車到機場和車站去找客人碰運氣,而弟弟便留下看店.這次難得才有一個羊牯送上門來,還不趁機弄點錢,於是一個早餐便要成百幾盧比了,但又煮得不好吃,隻蛋煎到"濃"晒,真有點搵笨,於是出發行山時,我便決定回來時便要搬家.

    下午到大街的小商店買東西,好為明天的行山準備,除了買了些朱古力和一卷廁紙,然後又在一間小書店買張地圖和一本登山導遊書,那書可要成95港元,實在有點貴,不過可以省了請導遊的錢,又可以在晚上看看書來打發時間.

    之後我又去租行山裝備,在湖邊大街上有無數的登山用品店,由行山杖,Gore-Tex大褸,背囊,甚至行山鞋等等,各樣行山用的東西都應有盡有,不過因為淡季加上緊急狀態令,所以全都一樣在拍烏蠅,於是我這稀客便變成了大爺,講價時可以毫不留情地講盡殺絕.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後,我最後買了一支全新的Leki行山杖(HK$150),一對軍用行山襪,和一件登山用雨衣,還租了對行山鞋,和一個背囊來裝寄存的東西.搞好了正經事後,那登山用品店的老闆娘可對我的三節縮骨"庶"十分有興趣,便想要用件那雨衣來和我換,可是我只有一柄雨傘,又不可能每次下雨便穿起雨衣呀!要是她用登山杖來交換,我或者會考慮一下.

    第二天早上在那冒牌YHA吃過頓難吃的早餐後,便坐電單車尾到湖邊大街的Annapurna Conservation Area Project (ACAP)辦事處辦登山證,再到公車站坐巴士到山區去.在ACAP的辦事處的登記冊一看,原來淡季早在上年年底時便開始了,每天只有二三十人辦證登山,和以前每天有上一二百人的旺季比較下,真是冷清得多了.

    那個登山證要成NRs2000,即是約HK$200,看來有點貴,不過和柬埔塞吳哥窟的門票比較(3天票US$40)便不算貴,因為若果貴客喜歡,憑登山證可以在山上行上三四十天也可以,每天平均來算便十分便宜,若再和中國大陸那些亂收費的旅遊景點相比,這裡簡直是超值.

    坐上了一輛老爺TaTa大巴,車上除了我是遊客之外,還有一個英國後生仔,不過他只是到Poon Hill去看日出,聽說我要一個人到ABC去便感到有點意外,便叫我努力加油,我便說彼此彼此,Good Luck! Good Luck!

    公路的終點是在Baglung,不過這班公車終點站是在中段的Nayapul,那裡是Annapurna Circuit行山徑的終點,也是往Poon Hill的起點.不過我是要到ABC去,所以不一定要在Nayapul下車,計畫是在中途的Phedi下車,然後在那裡爬到山脊上的Dhampus先過一晚,好在第二天早上看Annapurna的日出.

    從Nayapul到Poon Hill看雪山日出,全程來回只雖三四天時間,算是走馬看花的行下山看雪山.而到ABC來回則要上八至十天時間,沿途還要攀升三千多米,爬升到4130M的雪山登山大本營去,可不是容易走的路,不過在登山大本營可以360度給雪山抱擁著,以前我在不同地方看過了雪山日出,所以這次便想超近距離地觀賞雪山,當然再好的莫過於是站在雪峰中間了.

    在Phedi下車後,終於要爬山了,這時快到正午,正是烈日當空的時候,沿著之字形的山路背著背囊往上爬,又熱又吃力.這時前頭正有幾個老外和他們一隊的Porter從山上走下來,看著老外有錢請了一班大軍替他們背行李,我心想有錢可真好了.

    千辛萬苦爬到山脊上的一個小平台時,我已經是氣來氣喘的上氣不接下氣了,雖然我先前把大部分東西都包起來寄存在Pokhara的旅店裡,不過現在袋裡裝著的大衣和睡袋可真不輕,只是背著爬了兩個多小時山便叫我受不了,看來我的身體真是不在狀況,不過既然不想花錢請Porter,有自唔在"手羅"苦呢辛來行山,便只有對自己說:"鬼叫我窮呀!頂硬上!"

    山裡的尼泊爾人真會做生意,在那山脊上的平台便有間小商店買汽水,我便買了支特別裝600mm的"七起"來解解渴.平台上還有個藏族阿婆在向遊客兜售藏式小飾物,(不過這時台上就只有我一個遊客),那阿婆說坐了一整天還未開賬,想我做個好心幫襯下,我才沒有這麼老襯!這時我才知在山下Phedi附近有個藏族難民營,難民都是在五六十年代從西藏逃亡過來的,來到尼泊爾後便落地生根,到現在不少人還是以向遊客兜售手工藝品為生.

    紀念品我可不會買,不過那個塑膠汽水樽可要留下來裝水,和先前那個"百示"樽一起,便可以在背囊左右兩邊的小袋各放一支水,正好是"兩袋插水"來平衡一下.喝完汽水後精神便回復過來了,這時我往山下一看,公路上偶然有一輛巴士經過,老遠看來小如積木.翻書一看,原來Phedi只有海拔800多米高,而山脊上的Dhampus便有1600多米了,即是我花了兩個多小時便爬了800多米,香港的大帽山才不過是900多米高呀!看來是不能看輕自己的能力和意志的,以後的山路一定要堅持下去才好啊!

    山上本來可以清楚看到整個Annapurna Range的,可是現在前面雪山上團了一大堆雪,看來快要下雨了,但是這邊山頭還是陽光普照的.山上有一條小村子,村子靜悄悄的只有幾個村民坐在店子門前乘涼,而村屋全都改為小旅店,但卻不見有遊客入住.我往村子的最前端走去,一路走一邊在路邊的自來水喉弄水洗面,不過大部分的水喉都是沒水的.來到村子的另一邊,竟然有條泥車路,原來村民為了發展旅遊業,便從山下的公路開了條泥路上來,好讓旅遊團客人可以坐旅遊大巴直接上山來看日山,不用尊貴的客人費勁流汗地爬上來.

    本來越走越起勁的,想要多走個多小時到對面山頭的村莊才留宿過夜,不過看到雪山上的那團雲越來越黑的,又開始刮起風來,一副山雨欲來的樣子,這時村口一間小旅店的老闆剛好跑出來招呼我這淡季稀客,我便住下來過一晚,正好還可以吃頓午飯.

    真想不到山上的小旅店還有熱水洗澡,又有熟食供應,有點像在雲南虎跳峽行山般.洗過澡後便吃午飯,不過一份Dal Baht要比山下貴上一半,老闆說這裡是山上呀!所有東西都要由Porter背上來,所以離公路越遠,物價便越貴(不過這裡好似是有車路通往山下去的).這時才是下午二時多,我剛在飯台坐下來開飯,外面便下起傾盤大雨來,一直下到晚上才停雨,這時那老闆便走過來領功說"I just save you from the rain!",好似至叻就係佢咁.

    第二天清早起來,到外面看日出,那知天空好像給蒙上了一片薄紗,濛濛濃濃的看得不清楚,原來從春季到秋季前的雨季時節間,天空中都是佈滿了煙塵的,只有在雨後或是刮過大風才會見到藍天.於是好一個雪山日出便玩完了,真有點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