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6月20日星期四

天國之湖

(2002/6/20-22, 納木錯, 拉薩)
大家都去納木錯

    從珠峰回到拉薩已經有一個星期多了,拉薩附近有看頭的"景點"我都差不多去過了,便決定到日喀則看曬大佛和到後藏神山聖湖之前,先到納木錯看看那個人見人讚的天湖.納木錯在那曲當雄地區,納木錯的藏文就是蒙古語"滕格里海",也即是"天湖"的意思,它和日喀則的"羊卓雍錯"和阿里地區的"瑪旁雍錯"並列藏傳佛教的三大聖湖,每天都有不少藏民信眾前來轉湖洗浴.

    不過因為今年是馬年,即是瑪旁雍錯的本命年,所以不少信眾都選瑪旁雍錯而捨納木錯,故些當我們來到納木錯時就只有遊客,而沒有幾個轉湖香客,使人有點失望.不過納木錯的本命年聽說是明年"羊年",即是明年才是納木錯的朝聖高峰期,要到納木錯看熱鬧就要等明年了.

    納木錯距離拉薩大約是一天車程,一般人都是在拉薩合伙包車前往,來回總共要兩天,車費就要上1600元了,對我來說實在是太奢侈了.因為之前在拉孜遇過一個美國女士,她是獨自一人打便車到納木錯玩了幾天,既然老外都沒有問題,所以我也打算獨自坐班車到當雄鎮,然後在那裡找便車進山到納木錯去.

    和我同房的金小姐和那個"永不言倦"的大學生,另外還有幾個韓國人也想到納木錯去,剛巧那個廣東來的"八婆"在各旅店中穿梭聯絡,和一班國內同胞合共湊併了兩台豐田62車子,但是還欠幾個人才能成行,於是便找了金小姐她們,還有那個廣西妹一同租車去納木錯.她們和我也是在同一天出發,想到會在天湖見到金小姐幾個熟人,當然高興,不過又要還上那個麻煩女人,有又點頭痛,唯有去到時當佢透明算數.

 "馬上走"的故事 

    我一大早便起床,退了房間並把大行李寄存在旅店裡,便到外面北京路找到當雄的中巴車.每天清早在舊城區吉日旅店前的北京路,總有些個體戶的中巴車在等客,到拉薩附近一帶城鎮去,因為不用花時間到城西的客運站上車,所以十分受本地藏人歡迎.我在街上唯一一家開門做晨早生意的小店子買了幾個肉包車,便跳上最後一輛到當雄的中巴去.

    那輛中巴等了一會客,不過才有一半乘客而已,車上眾人都很關心要等到甚麼時候,司機只說"馬上走!馬上走!"搞到七點多才開車離開舊城區,車上賣票的大娘向各人收了車錢,我問她會在甚麼時候到當雄,她說大約在下午2點左右,我聽了心中打了個突,這可需要六個小時車程,但是到距離比它遠上一倍的日喀則才不過是七個多小時而已,拉薩跟當雄沒有這麼遠吧?不過我又想起西藏的公路上甚麼事情都會發生,可能有些地方在搞修路(好像在江孜),才要花上這麼久.

    因為還未客滿,車子又到了新城的客運站多拉了幾個客人,大家看車上只餘下兩三個空位,都以為快要開車了,心情都放鬆下來,這時我因為晚睡早起,於是便在座位上昏昏睡去,滿以為一覺醒來便會到達當雄鎮.

    睡到濛濛濃濃時我被熱醒了,張開眼睛一看,奇怪為甚麼車子動也不動,原來車子一直停在客運站的停車場裡,不是在公路上跑,也不是在候車室外的上車站,而是和其他空空如也無人的中巴車停在一起,那麼我們車上十多人坐著焗桑拿,究竟在搞甚麼鬼?我看一下表,這時已經是十點多了,原來我和一眾乘客已經呆坐了兩個多小時,聽其他乘客說司機和售票大娘拉完客後,一早便把車子停在這裡,然後丟下我們不知跑到那裡去.司機七點多時還說"馬上走",可是現在我們還停在拉薩,這個"馬"真是走得古怪,花了幾個小時還是原地踏步,反而是司機自己走開了,我想這個"馬上走"是指司機自己,而不是說這車子,看來我們無端白事都做了羊牯了.

    無厘頭給人丟在車裡,浪費了兩個小時,這車上便有十幾二十人,即是總共為國家浪費了三四十個小時的"生產力"了.可是車上眾人都只在呆坐白等,就是覺得奇怪沒有人出聲,真是有冇搞錯!怪不得新中國成立了幾十年,到現在還是第三世界國家,西藏更是內地"落後"省份的表表者了.雖然大家可能在西藏等待慣了,或許都不是趕時間(或是一生人中都沒事可急),可是我到了當雄後還要找便車到納木錯去,找便車當然是越早越好,遲了要是沒有車子進山,我可要在當雄白過一晚,浪費掉一天了,於是我便下車去找司機問過究竟.

    不用花上甚麼工夫,我便在候車室找到司機和那售票大娘,兩人正和其他司機行家在吹水,我上前問他為甚麼客滿還不開車,初時他們說:"馬上走!馬上走!",可是兩人的大屁股還是黏在凳子上動也不動,這時我看見候車室往當雄的上客車位,也有一輛中巴快要發車(十點半班次),我便質問為甚麼人家遲來可以先開車走,卻要我們在車上白等?原來他們先前在吉日找不足客人,便來客運站掛單上客,客是上得差不多了(還差一兩個座位未賣出),但因為遲來了掛單,所以排隊在十一點半才可以發車(是日尾班車),那即是我們還要白等上個多小時,一早起來搭車反而要最後才走,真是離晒大譜!.

    我見十點半的的車子還未客滿,便要他們給我回水,等我到客運站買票坐這車子走,他們當然不肯啦.於是我在車站內"發爛喳",大吵大嚷又要回水退票,又說要到旅遊局投訴,又要找客運站站長投訴他們不依車站賣票規定等等,於是全車站等車的都知道有個外地人(即是我)在搞搞震震.站內職員怕事情鬧大,便把兩個剛買票到當雄的人客弄上我們的車上,不用等到十點半便可以開車了.可能平時西藏民眾對於不公平的事情都慣了逆來順受,不習慣開口投訴爭取,使到那伙開中巴的司機養成了欺善怕惡和賊佬試沙煲的習慣,想不到我本著出出氣和一試無妨的心態發下"爛喳",竟能爭取到提早開車,這是我和全車乘客都是始料不及的.

    結果車子在青藏線的柏油公路上跑了兩三個小時,翻過了念青唐古拉山口,還未到兩點便到了當雄鎮,要是等他"準時"發車,我看要三點多才能到達.這次事故題醒了我兩件事,一是開車司機說甚麼"馬上走!"全都是騙人的,大陸的職業司機永遠是拉足客,裝滿貨才會懂得開車的;二是在大陸搭車,不論是長途或是短途,總之不是"班車"就不要一上車便付車錢,永遠要等到真正的客滿發車時才付錢,否則不知要在車上白等多久,浪費大好青春.

    來到了當雄鎮,這裡不過是青藏公路旁兩邊建了幾列平房,就算是一個縣城了,這等小鎮在大陸東部省分不過只算是一條小村罷了.在西藏地方上,小村子叫做鎮.小鎮叫做縣,小城叫大城,似樣點的拉薩便是大都會了,這就和剛才等車的"馬上走"=等上三幾個小時,或是拉薩舊城北京路的批發店中充斥滿假貨一般,都是花言巧語,誇大其詞的"假大空"的門面玩兒而已,純品一點的都會給這些文字包裝遊戲騙過(正巧西藏人就是"中國人"之中最純品憨厚的了).

放飛機 

    在公路旁一間小川菜館吃過午飯,我便走到鎮中間唯一的"涉外旅遊賓館"門口等車,那裡有一個小路口,正是通往納木錯唯一的道路,那裡也是來往當雄和納木錯的等車點.我來到時正有兩輛新形豪華版豐田4500停在賓館門口,原來正有一班上海遊客要進納木錯去,他們正在賓館地下的小飯館吃飯,不過他們的車尾座位上都放滿了行李(我真是不明白只不過是到湖邊玩上兩天,那裡又有食住供應,用不著把全副家當都帶進去吧?),沒有空間給別人搭便車.在小飯館裡還有兩個老外情侶在等車,他們都是加拿大人,原來他們一早來了當雄,可是進出的旅遊車都不願帶他們進去,已經白等了好幾個鐘了,看來我就是早到也是找不到車子的,剛才在客運站發火的氣力看來是白費了.

    這時在外頭打躉的無聊人見我們三個"老外"在找車子,便過來說有輛北京吉普車,可以帶我們到納木錯去,不過卻要收180元,並且無價講,一副坐地起價吃硬我們的樣子.我想這個價錢可不便宜,不過那兩個老外等了好幾個小時,給不少無情的中國包車遊客拒絕後,覺得再等下去也是白等的,我們只好勉強接受這個搶錢協議,於是那個傢伙便去開車子過來.

    在等他車子時又來了輛破舊的豐田62,這也是當地人的車子,司機正要拉幾個拉薩來的中學生到納木錯村的一間小學實習.車上還有一個空位可以帶人,可是司機說村子和納木錯遊客住的扎西半島還有三四十公里,可要附加150的車資.本來那兩個老外看見車子都放滿東西沒有位子,不過司機說我們可以坐在車尾的行李上,加上我把價錢講到130元,於是我們便決定放那搶錢傢伙的飛機轉坐這車子.

    當我們坐上車子要開車時,那傢伙開了輛快要報廢的老爺車來,他見我們都在別的車上時便問我們在幹甚麼,我心想不用問也知道是放你飛機啦!我說這車子不過收130元,比你便宜得多!於是那傢伙也減價到130元,真是厚顏了.我跟那兩個老外說那搶錢的傢伙現在又肯減價了,不過那兩個老外憤於那人的無恥搶錢手法,就是擠一點也要坐這學生車子.於是我花了幾塊錢把那厚顏人打發了,當是花了幾塊錢的"玩人費".

重金禮聘

    車子離開了當雄,在一修爛路上開著,爛路前面有些挖土機在工作,聽司機說是早前下大雨時把修了不過年許的公路沖挎了,現在又要重新修過,所以從鎮上到山口都是一條爛路,顛到不堪.不過車子剛離開小鎮,便在一處路障停車,原來在這荒原上有個"旅遊境點"的門票收費站,不計司機和那幾個學生,我們總共三個"老外",承惠每人35大元的入場費.我想在中國旅遊的老外,最深印象的除了那些見錢眼開的司機和冷漠的中國遊客外,最厲害的莫過於那些無處不在的"門票"了.

    付了錢,車子便繼續開上山,在山口處見到山上有些藏民爬在地上不知在搞甚麼,司機便說他們都是納木錯湖區的牧民,趁夏天在山上挖"冬蟲夏草",然後拿到鎮上賣錢去.車子翻過山口,山下是一片廣闊的草原,在山口上可以看見遠處天邊下有一片湖水,那就便是天湖納木錯了.車子一直走到湖右邊草原上的一條小村子,就在一間小學門口停車,讓那幾個學生下車去.這間學校是新建不久的,圍牆內有幾間長條形的水泥平房教室,操場中間的旗桿還掛了幅新淨的五星國旗.
(分隔當雄和納木錯的念青唐古拉山脈.[照片由占文提供])

    司機說學校的老師都是在拉薩,甚至是內地"重金禮聘"到高原上教書的,一個小學老師一年便要花上二三萬元酬金了,這可不是一般人家可以負擔得來的.不過在牧區內的牧民都不是沒錢的,他們一條氂牛要值上二三千元了,一家最少有幾十條,甚至是上百條牛,所以都是萬元戶,甚至是十萬元戶了,因此還是有送孩子上學的能力的.我在學校借廁所時經過教室外面,內裡上課的幾十個小孩見到有外地人經過,都十分好奇,很多都不管正在講書的老師,轉過頭來盯著我,我覺得我就好像是一頭怪物般,十分有趣,真想走入課室逗細路玩,可是又不想搞亂老師上課,只有忍著不發作.

    那幾個學生和他們的行李都下車後,我們便可以舒舒服服的坐在座位上,開車到扎西半島去.這時我們坐得正正的,才能看到車外的草原風光,草原後面都是一列長長的雪峰,應是念青唐古拉山脈,草原上零星地散落著幾個牧民的帳篷,旁邊都停放著一台東風大卡車和一兩台摩托車,外圍還散佈著幾百頭牛羊馬匹在悠閒地吃草.在以往的日子裡,西藏牧民都是以氂牛來馱負行李家檔,人則是騎著藏馬在草原上奔馳的,不過現在動物都給不吃草喝水,也不會累和睡覺的汽車和摩托車取代了.我想這些牧民又有車子,又有幾百頭牛羊,閒閒地便有幾十萬元的財產了,可比我這小香港還要富貴得多呢!

    終於來到了扎西半島了,車子在半島進口的兩塊巨石前停下來,原來又是要收門票,我們問不是剛才已經買過門票了嗎?司機說剛才的是景點門票,現在是扎西半島的停車費,不過車子不入去便不用付錢,於是我們三個"老外"便在這裡下車,省了每人5元的停車費.(奇怪停車費不是按車計,而是按人頭計的.)

黃金島

    我們入到半島,那兩個加拿大人說要到前面蓋帳篷露營,大約要玩上三數天才回拉薩.我則在進口不遠處第一間小旅店住下,那店子叫"拉薩扎西旅店",這裡離拉薩百幾二百公里,為甚麼偏偏要叫做"拉薩"呢?原來老闆是拉薩人,以前也是開旅遊越野車的,後來說年紀大,便賣了車子,在納木錯蓋了個小旅店,每年夏天便在這裡開業,冬天時便和其他旅遊業者一樣,回拉薩家中過冬休息.

    我住下後便四處逛,湖邊的石灘上有一個很大的風馬旗,這都是西藏聖地常見的東西.在湖邊還遇上一班坐貨車來朝聖旅遊的拉薩人,說都是在地質局工作的,不過今天便要走了.逛了一會肚子有點反應,便想找過地方方便.我見四野都是廣闊的草原,就只有在湖邊的亂石堆中才能躲藏起來,可是我一到了亂石堆便發現滿地佈得密密都是黃金地雷,看來納木錯近年實在是來了太多遊客了,是時候蓋個收費廁所.方便完後回到旅店去,發現手上一直帶著的一串佛珠(就是在雲南中甸討來的那串),不知在甚麼地方丟了,只有回到剛才的亂石堆中尋找,可是石堆中四處都是一個模樣的,竟然找不到剛才解放的地方,幸好遍地的黃金早已風乾,否則真是難受了.找了一會都不見,心想在方便時丟失了這串伴我旅遊了大半年的佛珠,實在是非常可惜.就在這時我發現手臂上好像多了點東西,捲起衣袖一看,原來我剛才到湖邊洗手時,把佛珠和衣袖一起捲到手臂上去,真是白痴了.

    失而復得的感覺真好,(雖然只是自己白痴和粗心搞出來的),於是又興高采烈地在半島上四處遊玩.納木錯最漂亮的就是那個大如大海的天湖,和湖後面遠處的一列雪山.本來在扎西島旁邊有個半月形的小海灣,水退時會露出一卡新月形的小湖,可是之前兩天下了幾場大雨,小湖和海灣連成一氣的,看不到新月有點失望.

    在湖邊玩時遇上一個外國美女,和她一聊下才知大家都是來自香港的,不過她是個廣告模特兒,和一大隊攝影隊來納木錯拍電視廣告的.她聽我是"辭了"工作出來旅遊,已經玩了大半年時間,感到十分驚奇,我想在外國這不過是件稀奇平常的事情罷了,可能她是久在香港工作,已經給香港的中產階層那種一年一度的旅行團文化同化了,才會這樣大驚小怪的.

    走呀走呀又回到半島入口的巨石柱,旁邊堆了個瑪尼石堆,甚麼風馬旗,刻了六字真言的牛頭骨和圓石頭石板的一大堆的,藍天白雲下陪襯著深藍色的"天湖"和遠方的雪山,感覺果然十分西藏.

口水財主

    納木錯真是大得不得了,杭州的西湖和它相比,只不過是個小水池而已.當西邊是天氣睛朗,藍天白雲時,東邊便是烏雲蓋頂,山雨欲來的樣子,教人領略一下高原天氣的變幻無常.我在四周玩了會,這時下午開始刮起大風,我便回到半島小山後面的旅店休息,這時為遊客開車來的司機們,都聚集在那"拉薩"旅店前的草地上,和旅店老闆一起席地而坐曬太陽喝酥油茶和吹水聊天,老板見我回來,也招我一起喝茶吹牛.

    當大伙人聽說我只花了幾十塊錢,便從拉薩坐巴士和便車來到的,都說我"精明"和懂省錢,看來他們心中願花錢包車的遊客,全都是羊牯來.原來他們幾個司機都是近年來靠旅遊業發達的有車階級,其中一個還有兩台豐田4500,我便說他兩台車子的成本價便值上幾十萬元了,比我這個香港人還要有錢得多,於是大家都說他是大財主.他聽了便樂得笑哈哈的,連口水也流出來,跟著旅店老闆便說他一高興便流口水,於是他又笑著否認,結果越笑口水流得越多,最後滿臉都是口水.

夜半三更真熱鬧

    和司機們吹了一陣子的牛,跟著便見到廣西女孩和金小姐的一伙韓國人從半島的另一端回來,原來她們比我早到了一兩個小時,便繞著半島走了一個圈子.而那個廣東八婆和其他大陸同胞因為不適應高山反應,都躲在帳篷旅店內睡覺了.(納木錯的海拔有四千七百多米,拉薩不過是三千七百米左右而己.)我和金小姐她們聊了一會,又進去看看她們住的帳篷,內裡又髒又臭,帳篷又透風,我想晚上必定會凍得要命了.

    晚上和她們在我住的小旅店吃飯,想不到竟然有些簡單的炒菜吃,之後還看了一會VCD,電源是老闆的太陽能電池和小形發電機出來的,所以整個半島就只有這裡晚上有電視看,時間一到便不知從裡變來了一大堆藏人來看電視,不過放著都是些十幾年前的港產片,但就連我也未看過.看完電視後大伙人便火速散去,於是整個半島又回復寧靜.

    因為晚飯時多喝了酥油茶,半夜便摸到外面亂石堆放水,在一輪新月下,隱約見到石堆中有不少人痞著,看來都是遊客和為他們開車的司機,在白天光天化日下可不好意思隨地方便,於是便只有在半夜昏暗的星光下,偷偷摸摸地躲在石堆中來個大解放.難得大家在半夜三更,天寒地凍之中齊齊行動這麼熱鬧,我也不好意思留在外面舉頭細看星空月光,打擾人家的雅興了.

    我睡的小房間就只有我一個人住,房間對著湖有個窗子,晚上我獨個兒躺在床上,蓋著厚厚溫暖的被褥,透過窗子看著外面漆黑夜空裡的閃閃繁星,感覺真不錯,這時又想起住在透氣帳篷旅店內的眾人,想著她們迫不得已地蓋著那張薄薄的臭被,或是躲在那夏季用的睡袋中,在那又髒又臭的帳篷內發抖時,我便想起獨自上路,又能省錢,又不用捱凍,真好.

等車

    第二天起來看過日出後,第一件事是找車子回當雄去.可是往來納木錯的都是旅遊包車,遊客既然不願帶人坐便車進來,當然也不願帶人出去,這樣我可便遇上難題了.本來那位拍廣告的女子說她的攝製隊今天會有一台中巴車回當雄接人,可是司機卻不肯帶人,一早便開車跑了.在我住的旅店老闆也有一輛1.5噸的"輕卡"小貨車,可是老闆說他要到明天才會開車到拉薩買貨,說可以順道帶我到回去,不過這樣我便要在納木錯多留一天了.

    後來金小姐她們知道我在找車,便說要是我不介意便可以坐她們車子的行李箱,本來那個廣東八婆是不肯的,不過我和一眾韓國人和那廣西女孩玩得熟,她們都同意給我坐車子,就連司機也說沒有問題,最後她只有同意我付40元車費坐車.我想獨自上路有其好處,不過出門碰到朋友,而在需要時有"貴人"相助那就是最好的了.(後來我的遭遇,證明我這種將朋友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地利用,如此見利忘義之行為,是好快會有報應的,而且是屢應不爽的.)

    本來大家看了日出,加上凍了一個晚上(除我之外),又一天沒有沖涼,都想趕著回到拉薩去的,可是昨天一到步便去了大昏睡的廣東八婆和她的友人,到了今天才適應了高山反應,說昨天沒有好好的玩,便要去遊島一周.初時大家以為反正要留下來的人都是坐同一台車子,其他不相干(韓國人和廣西女孩)的人大可以坐另一輛車子先走的,可是和韓國人同車的那個八婆卻也要留下來一起"多玩一會",於是韓國人和廣西女孩便只有極不情願地留在旅店等她(五個人等一個人).因為那班大王走去環島一周,於是我這個坐便車的閒人也只有和他們一起在湖邊白等了.

派糖

    既然無聊,我說現在天湖雪山的風光也不錯,於是大家又在湖邊拍拍照邊玩邊等,一邊咕嚕著那班大王去這麼久還未回來,最後我們等了兩個多小時,眾大王才完成繞場一周的壯舉,施施回到旅店.在扎西島上住了一戶藏民,聽說是政府雇用留守在扎西島上管理衛生的牧民(即是執垃圾),他們還有兩個幾歲大的小孩子,小臉給太陽曬得紅紅的,但兩人上身的衣服都是髒髒的,臉上二十四小時都流著兩行鼻涕,又可愛又可憐,於是眾女士母性大發都要和小孩拍照.

    這時那班大王回來了,那八婆見到我們在逗那兩個小孩玩,便過來摻一腳,不過住在"Big貴園"的八婆可不是一般孤寒的遊客,和小孩子拍了幾張照片後,便從口袋中抓出大把的糖果出來,呼喝了幾聲"拿去!拿去!",豪氣地給小孩子打賞.我看了心想,那兩個小孩又不是海洋公園中的海獅海豹,大姐妳又不是馴獸師,妳當人家是甚麼東西呢?

    看到了八婆那副主子賞奴才的表演後,大家和小孩子玩的興頭都沒有了,加上眾人都等得不耐煩,便都湧上車上各安其位出發去.我的位子就在車尾行李箱,因為沒有座位,我只有躺在眾人的背囊上.後來發現在經過回程的破路便道時,躺在軟綿綿的背囊上,遠比和幾個人擠在座位上顛舒服得多.

    註:吉普車的行李倉可不同私家轎車的"小形"行李箱,吉普車的行李"倉"是可以加放四人座位的,不過西藏一般的旅遊吉普車都把行李倉的座位折去,好安放尊貴客人的背囊行李和後備輪胎等東西,所以我並不是像電影中被綁票的富商般給屈在車尾箱中,而是舒舒服服的躺著雜物行李上面.

看著辦吧! 

    車子回到當雄那間"賓館"前便停車吃飯,我一從行李倉爬出來,那廣東八婆便一本正經的過來說"是時候付車錢了."好像怕我會跑掉的,不過我奇怪車錢不是付給司機的嗎?因為我不想對著那個八婆,於是我便籍詞到鎮上找車便離開,獨自走到公路邊的一家藏茶館中吃了碗麵當午餐.

    吃麵時坐在我旁邊的一對藏民爺孫一直好奇地看著我,過了一會那老爺子用生硬的漢語問我是那裡來的,我說是香港人,他們恍然大悟的"啊!"一聲,然後便繼續吃麵和盯著我.吃飽後我跑到公路邊找車,本來找了台東風8噸油罐車,不過司機要收我30元,我後來又找了輛1.5噸"輕卡",才收我20元,而且還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司機旁邊,那當然是坐"輕卡"啦!

    那輕卡的藏人司機原來剛從拉薩拉了些物資到當雄山區一家喇嘛寺中,正要回拉薩去,可是當雄這麼近拉薩,又通班車,車子在鎮上兜了一會也找不到其他人客貨物,只有吉車回程.因為司機回程沒有貨,只有我付了20元車資幫補油費,於是他便用最省錢的方法開回拉薩去,就是上坡時才踏油門,當翻上了近5千米高的念青唐古拉山口後,在下坡時便入空檔,讓車子慢慢溜下山去.

    於是差不多全程到3700米高的拉薩的路上,車子都是溜著走的,所以速度慢得很.但司機卻能保持車速,使車子不致於半路停下來,如此省油的滑行方法,真是神乎奇技,使我大開眼界.(其實這種入空擋滑行的行車方法,在大陸是被禁止的.)

    不過慢有也有慢的好處,就是可以好好地欣賞公路兩旁的風景,這時看到公路旁邊的山谷中正在打隧道,工地上還豎立著些"青藏鐵路"的招牌.聽司機說鐵路工程都是近年才開始搞的,看著進度神速,只怕不用三數年時間便會通車了,那時他們開車營生的便生計堪虞了,現在只有幹一年過一年,"看著辦"吧!

    車子慢慢的溜呀溜呀,花了三個多小時,終於回到拉薩市,司機說貨車在白天時不能進入城區,只有把我放在客運站前,然後我再轉中巴車回到亞賓館去.回到旅店時八婆和金小姐一行人還未回來,看來她們在途中的羊八井看地熱發電還未回來,可是我剛在房間安頓好她們便回來了.幸好我比她們早到半個鐘,我比她們早離開當雄,又沒有半路去羊八井玩,要是我比她們遲回來,那可真是尷尬了.

冤冤相報

    洗過熱水澡回來,發現行李中有些東西不見了,存細一想才想起我一直帶著的漁夫帽留在剛才的輕卡車上,只有到八廓街買頂新帽子,可是攤販的帽不是女裝漁夫帽,就是西藏牛仔帽,於是我便花了四十多塊錢買了頂"防水防風"的牛仔帽,可以在以後一路上都冒充藏人了.因為之前搵了朋友著數,於是坐上了超慢車,又失掉帽子,報應來得真快.

    回到房間,金小姐和廣西女孩又是和我同房,不過深圳阿姨,廣東大哥和他們一個藏族朋友一起租車到阿里神山去.深圳阿姨十分喜歡旅行,可是她先生要在深圳做生意不能陪她同來,便只給有在財力上無限量支持她的西藏遊.本來阿姨也想找我同到阿里的,可是我說沒錢包車,她倒說車錢是沒所謂,還可以給我們"津貼"一下,只不過她和我的時間行程不合,而且我還是喜歡獨自上路坐便車多些,最後沒有和她們同去.

    在房間中那兩位小姐一臉的不高興,那廣西女孩還在破口大罵"X八婆!X八婆!",我以為她們為了早上五等一事件還在火滾,便問她們為甚麼又發那八婆的脾氣,原來那個八婆又有新貢獻.她們在納木錯買門景點門票時,因為她們兩車便有十二人,八婆下車和售票員講價,最後只買了十個人的門票,可是她卻向各人收足入場費,而後來回程時收了我40元的車資又自己收起來,即是一程納木錯之旅她便賺了110元(Y35x2+Y40),連和人家合伙租車也可以儉財,真是厲害.各人都感到被她欺騙玩弄了,怪不得都憤憤不平的.

最後一天

    第二天大家在拉薩休息一天,這天可是我們留在拉薩的最後一天,明天我,金小姐和廣西女孩便會到日喀則看曬大佛,而那個"永不言倦"的韓國大學生則要回到格爾木,再轉車到敦煌去.另外還有一個和我們同房的韓國男生,之前也是一起到納木錯去.他之前為了省掉昂貴的入藏紙,試圖從新疆葉城走新藏線入藏,可是那裡沒有貨車司機肯帶上他,說是邊防武警已經不再容許外國人經新藏線"偷渡"入藏了,於是他便繞了個大圈回到敦煌,再經格爾木入藏,真是轉折之極.

    不過明天他可不和我們同去日喀則看晒大佛,原來他之前在桑耶寺認識了幾個小喇嘛,他們請他明天再到桑耶寺看一年一度的大法會,不過當他從我們口中得知桑耶寺內的旅店早已爆滿,便有點擔心冇地方住,我們便安慰他或許那些喇嘛會為他找地方住,大不了晚上便賴在寺內不走.

    早上我和金小姐到八廓街的甜茶館喝茶,茶館內都是一家大少的藏人坐在長台喝茶聊天,就像廣東人飲早茶一般.一小杯甜茶只需三毛錢,只要貴客到櫃台拿個杯子,再把茶錢放在台上,拿著熱水壺的茶娘便會給你沖茶.甜茶沒有酥油味,反而有點像香港的奶茶加甜,可更適合外地人的口味了.因為金小姐之前在桑耶寺偷拍我和一伙藏人司機蹲地上等車的照片沖出來給我,於是下午我到布達拉宮廣場的沖晒店,把印度,尼泊爾和西藏拍的膠卷沖晒出來,把當中和她們有關的照片送給她們.大家都沒有去過印度和尼泊爾,便一窩蜂地把我的照片搶過來看.

看球賽

    不過是日下午還有一個重要節目,就是世界盃韓國對西班牙的比賽,誰贏了就能晉級八強,於是一下所有韓國人都聚集在岡拉梅朵看中央台直播.除了韓國人對國家隊充滿了希望外,其他人都以為西班牙必勝.但是經過120分鐘的沉悶比賽只是0比0,最後要互十二碼決勝負.十二碼可是最殘酷和最不公平的最後比試,射龍門不過是碰運氣的玩意.

    當時連韓國觀眾對出線也不抱厚望,但是結果是出人意表的,竟然給韓國隊以5:3贏了,各人都大跌眼鏡.不過眾韓國人看見西班牙隊射失落敗後,都瘋狂大叫的從椅子中跳起來,他們都是高興得不得了.(我作為香港人,當時是很難理解他們的感受的,直到我在2003年8月看了中港聯隊對戰訪港的西班牙勁旅皇家馬德里的電視直播時,我隊竟能破蛋入了兩球,那時我全家人(相信是全香港人)都喜出望外,高興大叫的從椅子中跳起來,我才明白當日一眾韓國人的興奮感覺.)

    我們中國人在旁看得一肚子酸溜溜的,人家一個"小國",卻連勝歐洲強隊打進決賽周,而我們中國隊則連吃9個光蛋,比較之下相形見拙.不過人家韓國和日本的足球運動都是經過長年發展,國家隊員都是精挑細選去無全菁的精英分子,並經過嚴格訓練,嚴守紀律.而我們中國隊甲A的球員都是大爺,只是近年在外國教練米路天奴域的循循善誘下才稍為像個樣子,首次碌入世界盃獻醜.所以人家贏得漂亮,我們輸得肉酸是理所當然的,怪就只有怪自家不濟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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